青月山，山南城，一场雨已下了半日。


    这雨无声无息，凄凄凉凉。


    一如这城，冷冷清清。


    往常，这山南城虽不比成京要地，却也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八街九陌，络绎不绝。


    今日，这座城却是每家每户都闭门不出，人人都躲在自家屋檐下，甚至躲在重重房门掩盖下的地下室里。


    每当有几岁的小孩将要啼哭，便会被他的生母生生捂住嘴巴。


    即便是那小孩难受得不停挣扎，他的生母也不放手。


    即使是在自己家里，这些人也是面面相觑，神情惶恐，人人自危。


    这一切，只是因为，今日的山南城，生灵涂炭，惨绝人寰。


    因为今日是司徒家对花家亮起屠刀的日子。


    这两家本是山南城的两大家族，平日双方表面上皆是和气生财，背地里却是斗争不断。


    仅在昨日，司徒家族族长司徒嗜生才刚接到了一个信号，今日凌晨时分，他便倾全族之力对花家出手了。


    司徒家的人分为很多小队，每队人都全副武装，并且携带着柴油、火把。


    他们秘密潜伏在花家的每一所工坊、票会、坊市的周围，暗中将每一处的花家产业包围。


    万事俱备之时，那司徒嗜生狞笑一声，便拉下了手中的信号弹的引弦。


    伴随着那信号弹尖叫的响起，一个血红的绚烂焰火划破了山南城的夜空。


    几乎是同时，这些小队齐齐将无数装满柴油的大缸抛入那些房梁之内，无数火把便接踵而至。


    刹那间，整座城的花家产业全都亮起了火光，直将这山南城的凌晨夜空烧成了白天。


    不仅如此，每一个从工坊、票会、坊市逃出的花家族人，都被早已埋伏好的司徒族人痛下杀手。


    一时间，杀气腾腾，火光冲天，尖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甚至笼罩了半座山南城。


    ……


    这日晌午，二狗、花梦云、花家三杰一行人来到这山南城城关的时候，城墙已被冷雨冲刷得凌冽萧然了。


    城关洞开，一眼望去，城内街上却是一人都没有。


    每间店铺、每间住宅早已紧紧关上了门户。


    一行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妙。


    “四叔，这山南城人本来就是这么少的吗？”二狗望向花承颜，开口问道，花承颜的右臂已被包扎好了。


    “不，山南城平日里这时候人是最多的，你看，那街边的店铺、住宅平日里都是房门洞开，却不知今日怎会如此。”花承颜用左手指了指那空荡荡的街上，肃然道。


    “四弟，想来是现在已是晌午，又逢雨季，上街买东西的人少，那些店铺干脆关门午休了也未可知。”花承业虚眯着眼，淡淡地说道。


    他眉头紧皱，这些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不如我们找人问问吧。”花梦云紧了紧挽着李二的手臂。


    舒婉蓉伸手指向街上一间店铺，那店铺房门紧闭，门上招牌写了“王记”二字，接着她转头对众人开口说道：


    “承业，你看，那街上左边第七间，不是那王记饼店吗？他家平日里跟我们花家关系较好，他应该认得我们这几人，我们过去找他一问究竟便是。”


    “是了，我跟那王记的掌柜王时翔曾喝过酒，他还欠了我三杯酒没喝呢。”花承颜眼前一亮，接口说道。


    “也好，我们这就过去，敲门试试，说不定他们真的在里面。”花承业点了点头。


    “梦云，我们走吧。”二狗朝花梦云点了点头。


    ……


    一行人已站在王记门口，定定地看着这紧闭的铺门。


    “喂，王掌柜，在不在？”二狗伸手敲了敲门，大声问道。


    “王掌柜，你出来瞧瞧我们是谁。你何时再来补上那三杯酒啊？”花承颜也是兴致不错，直接朝门内吼道。


    半晌，那门终于是轻轻地开了一个缝，一双惊恐的眼出现在那门缝里，上下打量着众人。


    “我说王掌柜的，你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不开门做生意，反倒关门躲在里面，难道是又偷偷找了小妾不曾？”花承颜轻笑道。


    里面那双眼却是瞳孔一缩，愣了半晌，才颤悠悠地开口说道：


    “花四爷，您是人是鬼啊？你们可不要吓我啊，我知道我欠了您三杯酒，改日我去祭拜您时，一定连本带利给您补上，您快饶了小的吧。”


    听到这话，一众人全是疑惑重重，面面相觑。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人啊鬼啊的，我们这几个大活人站在你门口，你却要将我们当成鬼吗？”二狗有些怒了，他瞪着那双眼吼道。


    “是啊，王掌柜，我们这几人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这店门口，你怎会觉得我们是鬼呢？”花承颜也是有些哑然。


    不过他仍是带着微笑，打趣着对那双眼说道：“还有，说了半晌，你不说请我几人喝杯茶，连门都不让进，是不是太过小气了啊？”


    “王掌柜，你可认得我？我花家这些年跟你王记做了几次生意，我还记得去年你那儿子才八岁，就会记账打算盘了，连那些账面流水，也是一看便通，连我都曾自愧不如。”花承业也是摇了摇头，叹道。


    “花大爷，花四爷，小的当然认得你几人……只是，你们当真不是鬼？”那双眼仍是有些犹豫。


    “哪这么多废话，快开门，我们要买你王记家的饼！”二狗来了火气。


    “李二，别这么无礼。我们好歹是客人，怎能这样对主人说话？”花梦云扯了扯二狗的衣裳。


    “看来你们的确不是鬼了……”那双眼终于是有些放下戒备。


    那门终于慢慢地开了，只到一人宽便停了下来。


    二狗满眼兴奋，顾不得许多便直直推开了那大门，拉着花梦云便是踏步而入。


    一众人等也是跟着进了那店里。


    所有人刚进了门，那门便再次被那王掌柜关上了，还锁住了门栓。


    “搞什么啊，人进都来了你还要关门吗？”二狗有些恼怒。


    “王掌柜，你这是何意？”花承颜也是不解其意。


    “嘘！花四爷，还有你们，快别说话了！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里不方便，你们快随我进里间说话！”那王掌柜嘘声说道。


    说完，他便拉了花承颜的左手，领着众人进了王记的内间。


    ……


    半盏茶后，这内间里，五股震撼的知命气势冲天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