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少年,手执一把闪着寒光的精钢刀,裸着上身在一个修道院前面不远处的石滩上,一步一步地踏着石滩的碎石向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前进。
光头少年踏出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就算是那一股接一股的海浪打到他的脚上,也丝毫没有半分摇摆。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浸入了海浪之中,拖着的钢刀也随着他下垂的手没入于深深的碧蓝当中。
古铜色的肌肉上一条条的血管清晰可见,一看便知他在身体锻炼上下过不少苦功。随着浪花飞溅,点点的海水打在他结实的胸肌和粗壮的手臂上,也溅到了挂在他项颈上那一枚残旧手里剑的表面,将那本来黑沉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黯然失色的暗器顿时刷得光亮了些。
纵然光头少年的下盘稳如盘石,此时此刻,他那拿着钢刀的右手却像是连刀也拿不稳,不停地在海水中震抖,随着打过来的海浪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波澜。
光头上也渗出大点大点的汗珠,在烈日下随着他的脸脥流到下巴,再一点一滴地没入海中,和海水混为一体。
他看着自己在抖的右手,试图集中精神去让它听从大脑的命令,然而手却是抖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他不得不用左手使劲地按着那只不受控制的右手,才稍微将自己不安的情绪压制下来。
光头少年后边沙石滩上,一个穿着青袍的老者语重深长地道:“无仇。”
青袍老者盘膝坐在石滩一块表面平坦的大石头上,虽然他的位置离开光头少年有好一段距离,但是他的声音依然在海浪声中清晰可闻。
“心魔只能用心药去医治。”
光头少年听见青袍老者的这一句话,心里面好像踏实了不少,手也没有之前抖得那么厉害,提起手上的钢刀放于水平面之上,看着海浪一个接一个地冲向刀锋。
光头少年缓缓地扭动手腕,正午的阳光透过刀锋的反射刺进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
一幕幕儿时的影像在他混乱的思绪中浮起。
这里是大陆南部靠近东部的一处小村落,离开东部的王都东叶城虽然算不上是很远,但是地处却十分偏僻。除了村子里面的人,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会在这里经过,甚至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小村落的存在也是个疑问。
“爸爸!爸爸!”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胖子看见他父亲推开家门口那扇简陋的大门,还没等父亲踏进家中的前院,便已经跑上前去举起双手嚷着要抱。
“小胖砸!你那么胖,爸爸抱不起你好吧!”
在旁一个比小胖子大一两岁,满脸雀斑的小女孩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不满,这两姐弟看来平日相处不甚和谐。
那个被小胖子称作爸爸的男人名字叫盛大,一身肌肉将身上的竖褐撑得饱满,干涸粗糙的双手像是历尽了沧桑,满面络腮胡子更令他添上几分豪迈的气概。
盛大背上背着一只黑色的匣子,匣子上面刻着一把雕功精美、寒气逼人的阔口大刀。
盛大将黑匣子靠放在庭院一角的墙上,便单手抱起那没有六十斤也有五十九斤的小胖子,一脸严肃地道:“虎儿,今天有没有好好练习刀法?”
那个叫盛虎的小胖子和他那威风凛凛的名字一点也不搭,红着那胖嘟嘟的脸,神情尴尬,也不愿意回答他父亲的话,只是笑嘻嘻地在把玩父亲的胡子。
小胖子想必并没有听父亲的话,不用说好好练习刀法了,大概连刀也没有怎么碰过吧。
“爸爸,我也要抱!”
在一旁的小女孩见爸爸只抱着弟弟,心有不甘道:“他啊,就随便拿刀挥了一会儿就喊倦了。之后一直都在吃零食,我都有在看着的呢!”
小女孩一边打小报告,一边向在父亲怀中的小胖子作了一个鬼脸。
盛大很疼爱这个女儿,因为女儿的性格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实事实干的勤奋派。至于盛虎嘛,反而和自己的性格大相径庭,一天到晚不是无所事事,便是拿着零食在胡吃海喝,不然年纪小小又如何能够长到五六十斤那么胖呢。
盛大用另外一只手单手抱起了小女孩,亲了她的脸脥一下:“哈哈,都抱都抱,你们都是我的好宝贝。”
随即又转头问小胖子道:“姐姐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小胖子眼看隐瞒不了多久,便双手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道:“爸爸,那什么鬼斩水刀闷死人了,我才不想练呢!”之后还不忘还他姐姐一个鬼脸。
盛大听见这没用的儿子今天又没有练习,不禁生气地怒吼:“不练怎么行!”
看来小胖子的撒娇计划失败了。
盛大将姐弟俩放回地上,对着小胖子叉着腰道:“还有!这是我们盛家家传的断水刀法,不是什么鬼斩水刀,不得对祖传的刀法无礼!”
在一旁的小女孩看见父亲发怒,也不敢再在庭园逗留,蹑手蹑脚地偷偷往屋子内走去,到厨房那边找妈妈看看晚饭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了。
盛大对着那个被骂还是嬉皮笑脸的小胖子不禁摇头叹气,盛家的一脉就只有盛虎这个男丁,他将来是必须传承他们盛家刀法的,然而这个小胖子却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整天懒懒散散的无心学习。
盛大一直也为此事暗暗担心,这样子下去,盛家的断水刀法难道要失传了吗?虽然女儿倒是很用心地去练习,年纪轻轻刀法已经略有小成,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女儿家传承断水刀吧。
每当盛大想起这事便头大,心中的闷气也油然而生,对着那个小胖子吆喝道:“你过来!给我使一次断水刀法,我要看看你练成怎么样!”
盛大声如洪钟,发起怒来更是威武万分,小胖子立时收起了笑脸,有气无力地在庭园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刀子,开始耍着他口中的什么鬼斩水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