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喝下一大口酒,用衣袖擦一擦嘴角,开始说出他跟顾长安认识的经过。
那是他脱出东叶城之后的事情。
对于身手不凡的他,要从国卫军的包围当中冲出重围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在达斯和烟亦云打败了国卫军那个拿着斩马刀的中将之后,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不消片刻,莫雷已经摆脱了国卫军的追捕,独自走在通往大本营轰雷城的路上。
可是,越走他的身体却是越觉衰弱。
“咳咳!你妹,那狗娘养的毒气!”
莫雷在演武场跟国卫军对抗时,无可避免地吸入了少量毒气,一直都是用内力压制住。
可是几天没有东西到肚,还要跟国卫军纠缠了好一阵子,心力交瘁的他终于压制不住毒气,还没有到达轰雷城,已经倒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之下。
“难道上天要收回老夫的贱命了吗?”
“死,老夫倒是不怕,就是不甘心死在那老匹夫的暗算之中!”
迷迷糊糊之中,往事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犹如走马灯般重现。
七岁那年,因为饿了一星期,实在忍不住偷的那个包子。
十岁那年,因为母亲病重没钱看医生,拿着小刀抢劫了路边的那个商人。
十一岁那年,将母亲埋在那已经是一片荒芜的田野之后,带着家中仅有的一块饼干上路。
十三岁那年,被一个山贼头子在黑市买了回去当劳役。
二十四岁那年,亲手杀了那个从来没有当他是人的山贼头子,当上了山寨大王,开始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莫雷啊莫雷,你一生当中坏事恶事做尽,恐怕是时候还了。”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候着死亡的来临,心里面一点儿恐惧都没有,反而隐隐有着一份解脱的从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前面又再次出现微微的光线。
那光线在前面不远处,似亮非亮、似暗非暗,是来自一张木桌子上面,一盏十分残旧的萤火灯。
萤火灯前面有一个清瘦的身影背着他在来回晃动,看来是忙碌地在桌子上弄着什么东西。
“这,是哪里?”
莫雷还顾四周,自己半躺半坐在一张木椅子上面,小房子里面除了他就只有前面那个清瘦的身影。
那个身影听见背后莫雷的声音,放下手上的工作,回身望着莫雷。
“你,醒来了?”
这句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是出自一个青涩女子的口,女子一身素衣、长发披肩,灵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手中拿着一个药瓶,看来她本来是在调药方。
莫雷勉强撑起衰弱的身体问道:“这是哪里?”
青涩女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向他点头,然后又再羞涩的转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就在莫雷再想追问之时,小房间的木门曳的一声被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身型跟他不相上下、三十出头、甚是威猛高大的汉子。
“这里是潜龙岭。”汉子粗豪的声音从透着微光的门外传来。
莫雷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根本没有听说过潜龙岭这个地方,看来这里的名字虽然牛逼哄哄,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山岭吧。
至少,当时他是这样认为的。
汉子说罢便走到了莫雷跟前,冰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那个衰弱不堪的天摇地动门门主。
“六恶人莫雷。我叫顾永年,她是我妹妹长安。”
顾永年一边说一边拉过旁边的木椅子,坐在莫雷的对面。
“是你们救老夫回来的?”
顾永年本来平和的面色忽然一变,对着莫雷怒目而视:“我呸!谁会救你这个贼人!想杀你还来不及!”
顾永年忽然变脸,莫雷倒是不以为然。
这个人要是要下手还需要等到现在吗?在路上捡老夫回来恐怕另有所图。
“命是你们救的,随便拿去!老夫保证不哼半声!”
“倒像是条汉子!”果然顾永年脸上的杀气一闪即逝,倒是换来了几分骄傲:“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我不但没有打算杀你,反而想跟你说头亲事。”
“哼,口气倒是蛮大!”
莫雷早就猜到这个大汉肯定是另有所图,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口气比这个顾永年大的大有人在,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头来不是在他面前跪地求饶,就是已经早一步到灵界报到了。
然而,顾永年忽然说起亲事来,倒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还没有等莫雷开口,一直在后面调药方的顾长安娇嗔了一声:“哥!”然后便匆匆抛下药瓶,一溜烟似的离开了房间。
莫雷不用猜也知道顾永年口中的那头亲事,说的肯定就是他妹妹顾长安,可是这对素未谋面的兄妹,怎么会突然跟他说起亲事来,他依然毫无头绪。
顾永年望一望他妹妹离开的背影,转头便继续跟莫雷道:“小妹早就仰慕莫大哥你英雄,希望···”
“打住!”莫雷实在忍无可忍,打断了顾永年的话。
这个顾永年刚刚才凶神恶煞的称老夫为贼人,突然又大哥又英雄的,还说要将妹妹许配给老夫,行为实在不可思议,你这是当老夫是三岁小儿那么容易欺骗吗?
“老夫不准备立第二十五任妾。”
莫雷将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不管顾永年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反对,这对兄妹难道能逼他洞房不行?
顾永年倒像是没有听见莫雷的话,在一顿之后,又再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虽然我对你这个山贼头子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小妹倒是死心眼要嫁给你,我这个哥哥唯有成全。”
这是什么鬼逻辑?忽然蹦出一个女的来,说一定要嫁给老夫?
等等,他口中说老夫是山贼头子?那买卖已经没干很多年了,难道···
莫雷努力地回想,当年当山贼头子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这对兄妹。
照时间推算,他当山贼头子那些年,这对兄妹最多只有七八岁,就算是见过也根本认不出来。
就在莫雷回想之时,顾永年忽然提起了衣服,露出他结结实实的胸口。
“不过,在这之前···”顾永年一边脱衣服,一边泛起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