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愉悦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的手里死死的攥着那已经坏的不成样子的项链，而小伍德就躺在他的身后，浑身是血。
这里是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睡得很沉，时不时发出的轻微呼吸声让坐在旁边的愉悦有了一丝安全感。
老爷子身上的人形肉瘤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用只剩下空洞的眼睛盯着愉悦，然后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交流嬉笑。
小伍德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出血量极大，身上全是伤痕，这些伤痕不是一般的割伤或是刺伤，更像是一大片骨肉被人用巨大的勺子直接挖掉一样。
小伍德的呼吸也很平稳，愉悦没有治疗能力，也不会医术，小伍德的这种伤仅仅依靠天降甘露和治愈屏障是不够的。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小伍德平静下来，然后安稳睡去，这样或许还能多挺一段时间，但是也只有一段时间而已。
而小伍德为什么会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势，要从几天前说起。
愉悦和真实对于深海的死因调查已经告一段落，由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扭曲，所以他们决定去找一下失踪了好长时间的扭曲。
令人意外的是，扭曲居然就在混沌都市，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凡人，或许他的相貌在一般人眼里是那种一看惊奇，转身就忘的那种脸，但是在愉悦和真实眼中，扭曲的脸相当好认。
“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真实先走了上去问道。
“几日。”扭曲头都没抬一下，他正在和别人进行交易，此刻正在核对账单。
“对于深海之死，你了解多少？”真实继续问下去。
“不多，只是知道他死了一段时间我还没去看过他的尸体，他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扭曲继续手中的工作。
“是你杀了他吧。”真实直接问道：“你欺骗深海的族人，然后让他们对深海产生仇恨，最后他们杀了深海。”
“也就是说杀死深海的是那些鱼人喽。”扭曲说道。
“你这是在狡辩！是你在诱导他们，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真实说道。
“汝这才是狡辩。”扭曲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吾知道汝的能力，只要用手触碰到别人，汝就能分辨出对方是否在说谎，那么现在吾允许汝对吾使用汝的能力。”扭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看看吾是否在说谎。”
真实和愉悦对视了一下，随后真实将手放在了扭曲的肩上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杀害深海的。”
“我从来没有杀害过深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深海同意的，是深海自己将其族人的记忆抹除的，为的就是让其族人能够真正的活下去。”扭曲说道：“反倒是你们不断的寻找杀害深海的凶手，是不是在为自己的罪责开脱？”
真实皱起了眉头，这个扭曲所说的话是真的，至少扭曲认为自己的话是真的，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好像这就是真相。
真实不敢将自己的手放下来，如果放下来愉悦就会追问真实，真实从来不说谎，所以只能将这件事实告诉愉悦，愉悦能承受的住吗？
“你在犹豫？身为审判身边的人居然对审判这件事犹豫，你所追寻的真实呢？”扭曲的手按住了真实的手：“说话，将你最终的判断告诉她吧，你不说吗？那我来吧。”
扭曲的脸看向了愉悦，那一瞬间愉悦好像看到了扭曲在笑。
“守护深海的人是你吧？我知道你，我记得你，你是深海的小玩具，将自己困在水之门的深海中意的玩具，所以为了让你留在他身边，为了排遣他的孤独，他将你推举成神，我有参加那场仪式哦，所以我知道。”
“我不是！”愉悦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对“玩具”这个词有着相当程度的厌恶，尤其是当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你当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是在我和深海建立契约之后才成为的神，你是从水之门里出来的神，所以你当时已经知道了那些鱼人的心思，他们早就不认为深海是他们的统治者了，深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枷锁。
就像过去的你一样，不同的是，深海帮助你摆脱了这个枷锁，而那些鱼人不可能摆脱这个枷锁。
你一定从鱼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你知道他们捆绑的是深海的命，他们的诅咒是不能离开这里，他们连门都出不去。
但是你依旧动了恻隐之心，你想让他们在那里过的尽可能的自由一些，对吧，所以你才会毫不在意的随手乱放深海的弱点。”
“我没有！我有好好的将东西放在结界之中，是他们擅自打开结界，是他们！”愉悦说道。
“对，是他们，但是身为神的你会疏忽这本身就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结界不修复就算了，甚至在深海和鱼人缠斗的时候你依旧袖手旁观。明明你被赋予的上位元素和我一样都是空间元素，而且水之门也是你所负责的领域，你本可以瞬间就出现在深海的身边，但是直到最后鱼人插着深海的核心从深海的身体中走出来，直到深海沉到水底你都没有出现。
你说这不是你的失职？你说这不是你的责任？你说不是你杀死了深海？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愉悦说不出来，就因为当时她认为自己能瞬间赶过去所以才造成这种情况，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但是究其根源还是因为扭曲教唆深海改变了鱼人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深海和鱼人在缠斗？你怎么知道是鱼人杀了深海？你都没去见过深海，你怎么知道深海沉到了水底？你怎么知道直到事件的最后愉悦没有出现在深海的身边？”真实皱着眉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对啊，我怎么知道？”扭曲的手陷入了真实的手中，随后顺着真实伸出来的手臂划向了真实的身体之中，然后将一颗红色的像是水晶的东西抽了出来：“当然是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啊……”
伴随着扭曲的话音落下，真实瘫在了地上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你对他做了什么？”愉悦瞪大了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周围的人在真实化为了水之后立刻开始撤离，多年的生活习惯让他们知道这又是要打架了，为了避免牵连到自己，通常他们都会给足地方，随后在一边看热闹，直到守卫将这些闹事的人带走。
“吾取其种，毒痹其身，汝放心，吾并未取其性命。”扭曲说道。
愉悦后退了一步，手放在了身后，将空间撕开了一个裂缝。
“汝这就想要离开了吗？”扭曲将手向天上一挥，顿时一道紫色屏障将两人罩住，而愉悦撕扯出来的空间裂缝也消失不见。
“你真的是扭曲吗？怎么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愉悦逐渐后退，喘息声开始严重。
“汝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沉稳？斯文？知性？绅士？温柔？怪异？疯狂？冷酷？狂躁？你很了解我？我们年龄相差了几万几十万年，你就敢依据你看过的我对我下定义了？”扭曲并未逼近愉悦，他就站在愿位。
“是的，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依旧在试图了解你，因为你是深海的挚友。”愉悦稍微冷静了下来：“就算不能下到五层以下，你依旧在姥爷进入睡眠的一瞬间利用老爷子的房间进入了第一层，将怪物放到了第一层，仅凭借这一点来看，你就很厉害。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制作了那些怪物，然后还杀死了深海，你是怎么做到的？”
“汝，无需知晓。”扭曲说道。
“那换一个我有资格知道的吧。深海和你是挚友，他和我不一样，他了解你，但是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愉悦问道。
“我可没杀他？我只是看着他死。”扭曲说道：“而就是因为他态了解我了，我也太了解他了，所以他才不能活着。”
“你就在一旁看着……你就在一旁看着？你和我一样？不你和我不一样，你知道他会死的，而你就在他旁边看着！”愉悦喊了出来：“什么东西比你的挚友还重要！让你选择在旁边看着！”
“我看过不止一次，每一次我都在旁边看着，我想要他死，但是我又不想，所以我只是在旁边看着，不阻止，也不帮助。”扭曲说道：“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强迫我做出选择，是让这个塔苟延残喘的存在下去，还是叫醒我们一度追随过的人。”
扭曲望向愉悦：“你能告诉我吗？在挚友和生命中唯一那道光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
“哦，抱歉，我忘了，你的那道光和你的挚友是同一个。”扭曲说道：“真是羡慕你啊，不用做这种选择。”
“……”
“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厌恶你的存在，因为你是深海推荐上来的神。”扭曲说道：“别看深海挺温和的，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推荐过任何人，除了你，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我厌恶你。
你的存在改变了深海，我讨厌这种改变，因为改变的他就不再是最初的他了，我们也就不是最初的我们了。”
扭曲缓慢的走向愉悦：“小玩具，现在你该为深海做些什么了。”
扭曲的手指慢慢向愉悦靠近，而愉悦已经没有了退路，她靠在紫色的屏障上，尽力的将身体缩成一团。
她是神，她有着非常强劲的实力，她可以随意操控元素，她甚至还会不少武技，放在外界就是水晶级别的佣兵都不一定能打过她，她被赋予的上位元素是空元素，她能在一定范围内操控空间，她很聪明，甚至结合空间元素制作出了可以将人保存起来的项链。
但是，面对扭曲，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恐惧，她不敢反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扭曲的手指不断放大，然后触摸到她的身体。
谁来救救我，深海，大爷，神都可以，救救我吧，我不想……我还不想……
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了。”
男人听到了无言的求救，他打破了空间的桎梏，他挡在了少女的身前，他抓住了那只伸向少女的手。
小伍德，一度被伍德的光彩隐藏起来的人，现在还没成为什么高级职务的人，一直躲在伍德身后的人。
但是他也是拥有庞家血统的人，一个被选王之神选中的人。
没有人完整的见识过他的实力，同样也没有人否定的他的实力。
“你就是被老爷子看中的吗？”扭曲的声音有些亢奋，显然与不能反抗的愉悦相比，伍德更加有趣。
伍德没有回话，而是将剑朝着扭曲的脸上刺去。
扭曲被抓着的手突然反抓住了小伍德的手臂，巨大的力量改变了小伍德的刺击轨迹，让这一剑刺空了，随后他就像是丢掉了一件垃圾一样，将小伍德甩了出去。
小伍德将剑收了回来，反握着用剑身插到了愉悦的身后，利用剑身和自己的手臂将愉悦一起带走。
“原来这个玩具才是你的目标啊。”扭曲说道：“你看上她了？还是你的骑士精神作祟？还是因为你们之中有人打到了一个实力三流的神，所以你认为你也行了？”
“可笑！”扭曲伸展着右臂，三个紫色的方块从他的身体里漂浮了出来：“玩具的玩具也敢挡在吾的面前！”
“你破的开这个屏障吗？”小伍德将愉悦放在了自己的身后，他高大的身体将愉悦完全挡住。
“需要些时间，关于上位元素的理解他比我强太多了。”愉悦已经恢复了冷静，虽然看起来像个十一二岁孩子，但是怎么说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
“那我来为你争取时间，我们还有地方躲着他吧。”小伍德笑道。
“嗯，有。”愉悦回道。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小伍德，双手握剑，剑尖指向了扭曲：“既然他们之间有人能打败神，那我挡住神一会应该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