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祖师过来的路上，萧晨没有按照计划对她下杀手。
长生界众仙帝很生气，他们传讯问责此事，他们怀疑静斋之人心慈手软。
其实，他们更多的情绪是害怕。
害怕慈航静斋直接跟着玛祖师跑路，离开长生界这个臭水塘。
以己推人，他们也会躲开实力不知深浅的上苍之地，跟着玛祖师去其它宇宙永享仙福，寿与天齐。
所以，听到萧晨的猜测‘她可能不是真身’时，他们都以为萧晨在说谎。
这不，都亲自过来了。
从进入大殿开始，各种秘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出来，对玛雅的身份进行验证。
嗯，非常尴尬。
所有人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真身。
结果玛雅突然自己暴露了身份。
这是分身？！
或者，她故弄玄虚？
大殿气氛越发诡异，表面上，众人礼仪得体，举止优雅，大殿也仙音袅袅，一派‘万仙贺王母寿’的仙家盛景。
暗地里，仙帝仙王间彼此眼神交流，相互神念传音，骂娘声，诅咒声，呵斥声......凡人最热闹的麻将馆，也不过如此。
“混蛋，这里是长生殿，你们敢当我们的面侮辱师尊，难道欺我手中剑不利？”
终于，有人开始问候玛祖师家人，终于，浪翻云忍不住发怒了。
10维、11维存在的神念，玛雅完全感知不到，但这里可是有她无数徒子徒孙呢！
呃，虽然这些徒子徒孙都有点欺师灭祖。
可一大片果林，总会有两个与众不同的’歪瓜裂枣‘吧？
“剑仙帝，你要搞清楚，我们并非针对谁。长生界的存亡危机，亿亿万万生灵的生死，全系她一人身上，我们不得不慎重啊！”
佛帝慧真一副’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苦表情说道。
浪翻云特别在静斋传人心中加重了传音力度，道：“师父说过，有因必有果，有借必有还。
欠她多少，还她多少就是了。何必蝇营狗苟，行忘恩负义的小人行径？”
“我们还不起，还了债，长生界就要’破产‘。”萧晨无奈道。
这件事他已经与自己师父讨论过无数遍，可惜......
“师祖也教导过我们，万界争锋，生死一线。为了超脱，谁都会、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行事更无所谓下限。”秦梦瑶苦涩道。
她兰心蕙质，显然明白：既然玛祖师连这种话都对她们说了，那她对她们自然也是全心全意地教导，没有一丝藏私。
越是明白，她越是纠结痛苦。
浪翻云叹息一声，道：“算了，这个话题讨论过太多次，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如今师父既然不是真身，你们的奸计也无法实施。
不如一直收敛龌龊嘴脸，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让师父她老人家开开心心地来，快快乐乐地走吧。”
“你怎知她没有说谎？”仙王诸葛唯我冷冷道。
其他所有人，包括言静庵等人也具犹豫不决，似乎都有与诸葛唯我类似的怀疑。
“哼！”
浪翻云冷哼一声，撤回神念，恭敬向玛雅一礼，道：“师父，您手段高明，我即便境界比您高，也没察觉半点空间波动。”
仙帝间的神念交谈，本就瞬息万言。看似谈了很长时间，其实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浪翻云、言静庵等人的动作神态都非常流畅自然，玛雅也真的是一点都没察觉。
听到浪翻云的赞叹，玛雅笑道：“这不是空间技能，而是因果牵引。分身与本尊同归一源，因果强到可以跨越界域传递信息与物品。”
“原来如此。”浪翻云惊叹不已，又问：“师父，你为何不真身过来？上次不就是真身吗？”
此言一出，秦梦瑶言静庵的努力维持淡然的脸色也绷不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浪翻云竟这么直接。
玛雅似乎没有察觉周围诡异的气氛，依旧笑容满面。
就听她以教导弟子的口吻，严肃说道：“我当年怎么教育你的？界域之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师傅提醒，弟子谨记教导！”
浪翻云笑呵呵，周围人也跟着笑，一副’受教了‘的高兴表情。
可惜，只有浪翻云笑容是真诚的，其他人笑得比花儿还漂亮，心里却比吃了100只苍蝇、100斤黄连还恶心苦涩。
只因为他们都知道，说出这种话的玛雅，来的一定是分身。
“上次与这次不一样吗？”言静庵垂眸笑道。
玛雅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一样。上次是第一次，我又是偷偷潜入，谁也察觉不了。
即便有人察觉，没有利益冲突，多半也不会对我出手...界域间的交流，也并非全是黑暗森林法则。
如果没有大道之争，一般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谁也不确定对方身后有没有势力。是吧？“
言静庵点头，玛雅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没有大道之争，她们这些徒子徒孙会比谁都更真诚、更孝顺。
玛雅还在继续：“这次很特殊。我接到神果发出的波动，以为长生界将毁，你们要躲入界缝中逃生。
毕竟，当年我们是这么约定的嘛，我还打算在界缝帮你们修一座城呢！
既然是界域之劫，那肯定是礼崩乐坏，人性沦丧，之前的规则也不再适用。
我也才9维，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界域肯定有很多比我更强的存在。
呵呵，我没猜错，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人，个个境界都比我高。
大境界的差距，即便站在我身后一刀捅死我，我也察觉不了。
所以，我当然要小心谨慎啦。”
“哈哈哈，谁成想，你们竟然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你们成功了，静斋竟发展成了仙朝，我真的惊喜到了。”
玛雅一边拍案大笑，一边端起酒樽猛灌酒。
她似乎快乐至极，泪花都笑了出来。
浪翻云也在笑，一边笑，一边灌酒，泪花也笑了出来。
言静庵、秦梦瑶也在笑，一边笑，一边端起酒樽，遮掩眼神中的痛苦与羞愧。
萧晨也在笑，冷冷的笑，眼神充满嘲弄，也不知嘲讽自己，还是......
既然大佬们都在笑，众仙帝仙王、徒子徒孙自然也得跟着笑，有人笑得很茫然，有人笑得很沮丧，有人笑得......所有人都笑得很勉强。
见此情景，仙王诸葛唯我离席出列，来到首座下方，拱手笑道：“天下英才，十之二三皆出自静斋，静斋也当为众仙家门派之首。
这其中固有众仙子努力奋斗、得天之佑的缘故。但玛雅上仙创下惊世骇俗的两部真经，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原因。
故而，上仙之才具，长生界无有不敬服之人。
在下忝为学院联盟当代会长，这些年一直苦研各类典籍，以期改良当今修行体系，使之趋于完美。
但似乎长生界法则所限，又或者在下真的才疏学浅，十万年来，竟也没有多大成就。
今邀天之幸，得见仙颜，烦请上仙不吝赐教。”
说完，他又是躬身一礼。
玛雅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问道：“诸葛仙王，不知学院联盟是如何情况？”
诸葛唯我立即朗声道：“世间高等级功法多为世家大族、大派门阀所垄断，而天下修士，又属散修占据绝大多数。
散修求道无门，很是凄苦。
在上古时期，有散修结合在一起，他们不想组建门派，只希望帮助全天下的修道之人。
于是，一个个学院产生了。
后来，经历几次大劫，学院有了更高的使命，众多学院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松散的联盟。”
原来是散修，难怪前排席位就你实力最差，难怪你一个十维强者，竟没脸没皮向我这个九维弱渣求教了。
玛雅心念急转，有点猜到诸葛唯我的一点想法。
眼见玛祖师来的是分身，撕破脸夺取她的大道已成为幻想，那不如先顺手捞点好处。
“咳咳，大家这么热情，送了我这么多礼物。作为回礼，为大家讲述异世界大道本也无可厚非。
但...唉，我们两个世界，时间流速差距太大，能讲的东西，早已对静庵、翻云讲过了。
不如，等我酝酿一段时间，有了新的感悟与体会后，再与大家一起论道，如何？”
玛雅大言不惭，说要与超越自己几个大境界的仙王仙帝论道时，竟也脸不红心不跳。
诸葛唯我皱了皱眉，他只想知道《天使经》与《天仙诀》强大的秘密，压根不期待玛祖师还能再次提高。
毕竟，时间太短，她境界又太低。
静斋两部经书的强大与奇特，从它们刚出现在长生界那一刻开始，众修士就有明悟。
刚开始还有人想强夺，奈何静斋太强，初始500年，年年有破碎者。
或者说，整个门派最低等的弟子都是破碎虚空者，太可怕了。
抢夺失败之后，又有偷窃、欺骗、诱杀低级弟子之类的事发生。
几十万年过去，经书的秘密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泄露了出去，大殿里的仙帝或多或少是因为那两部经书，才晋级的仙帝。
可以这么说：长生界出现如今的繁荣盛世，玛祖师功不可没。
秘密不为人所知时，所有人都在谋求它。
可秘密泄露后，那些获利集团又自发开始守护这个秘密，因为他们也成了秘密的受益者。
渐渐的，他们成为秘密与下层人士间最坚硬牢固的隔离墙。
诸葛唯我被隔离了。
他想从玛祖师这边入手，获得一磷半爪‘无缺晋升’的机密。
“祖师，您这次能停留多长时间？界域之劫可曾完成？”萧晨眸光一闪，好奇问道。
“还没渡完劫，但我有足够的时间。晨儿，宴会结束，你带我去界海看看吧。”玛雅道。
宴会持续了三天三夜，长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只挨个与玛老祖见一面都用去两天。
第三天酒宴结束，没有休息，萧晨、秦梦瑶一左一右陪在玛祖师身边，三人踩着飞舟，冲破九重天，进入一片阴森可怖的奇异世界。
界海真的是海，没有存在概念的界缝里，有一片波涛汹涌、黑浪翻滚的海洋。
海洋中每一滴水都是一个残破的位面，每一个泡沫都是死亡的界域。
无穷无尽，堆积成海，玛雅吓呆了。
世间竟真有如此恐怖的地方？！
如果界缝有地狱，这里就是地狱！
界域的地狱。
“这里的确是界缝，不过并非普通界缝，而是诞生界域的胎膜。”玛雅面色凝重道。
“胎膜？”萧晨疑惑。
玛雅神色沉重，解释道：“界域诞生之后会空出一片奇异的界缝。一般情况下，除了界域土着，外人无法进入，无法接触，甚至看不到它。
在我的那个宇宙，胎膜是帮人适应界缝环境的‘训练场’，宇宙之母...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天道，会通过胎膜向试炼者输送界域本源，帮试炼者强化存在本质。
我还遇到过另一个全能宇宙，它的胎膜为一堵墙，本土强者进入墙内，能直接寻找‘万物之源’——宇宙最核心的法则，相当于大道之痕。
每个宇宙的胎膜都有不同表现形式，但总体上，都是有利于界域本身的存在。”
“我们的界域胎膜却要人命。”萧晨冷冷道。
“这里可不只是你们的胎膜...只一个界域的胎膜，容纳不了如此多的世界残骸。”
玛雅凝眉沉思，半晌，她猜测道：“梦瑶来自‘大唐系列’武道界域，你来自九州，还有独孤求败、小李飞刀的传入...你们来自不同界域。
这些界域之上，有一个共同的仙界——长生界。
那么，有没有可能，长生界与无数同等级的仙界，共同支撑一个更高维度的超级仙界，也就是上苍之地？
那些仙界与长生界一样，都规则残缺，上升无路，只能经历一次次轮回，一次次浩劫......
上苍之地有意将无数仙界胎膜组合在一起，打造出这片奇诡的界海。”
萧晨深深看了玛雅一眼，点头道：“我也有类似猜想，所以这些年一直在界海遨游，希望寻找到第二个仙界来正式自己的推测。”
萧晨面容肃穆，心里却很不平静。
他掌控天道，摸索了几十万年，才得出这个结果，玛祖师刚过来便似乎看透了一切。
究竟是因为她太天赋异禀，还是老司机，经验太丰富？
无论是哪一种，玛祖师在他心中的档次，又拔高一筹。
“嗤嗤嗤——”
飞舟在界海上航行，舟底木板与海面相交处，发出绵细的摩擦声，好似密集剑气砍击石墙的声音。
“这些年，您留下的飞舟缩小了十倍体积，都是因为摩擦造成的损耗。”秦梦瑶解释道。
玛雅当年的飞舟有小型驱逐舰那么大。
她留下四分之三给静斋，自己只带走了四分之一。
此时的界海之行，用的却是玛雅的飞舟，静斋的木舟早已被萧晨修改成单人滑板——减小面积降低损耗，无法供三人站立。
“仙帝可以在界海生存吗？”玛雅道。
“很艰难。”
萧晨叹息道：“您留下的功法上限只到九维，九维之后，我们的肉身、元神便无法再齐头并进。
选择元神之路，仙帝的肉身也会在界海消融；选择炼体之路，元神又无法抵御界海内黑暗能量的侵蚀。”
“唔，原来是这样。”
玛雅露出一丝微笑，她看向身下黑色界海的目光，渐渐充满炽热。
界缝之后的道路，原来在这儿！
“祖师，深渊到了。”
深渊是黑海中的一处大漩涡，但萧晨并不担心被漩涡卷入其中，反而使劲催动飞舟，让它慢慢靠近漩涡入口。
因为，这是个反向漩涡，或者说，他们本就在漩涡底部，没有吸摄之力，只有庞大离心力。
萧晨堂堂第一仙帝，憋得脸蛋通红、满头大汗，似是用上了吃奶得劲，才艰难将飞舟移动到漩涡边上。
“师祖，您可感受到了那股气息？”萧晨大喊道。
明明界域比真空还静谧，界海偏偏涛声隆隆，漩涡处更是有银河落九天的震天轰响，萧晨虽可以意识传音，但还是下意识大喊出声。
玛雅闭眼，一字字道：“绝望，腐蚀，衰竭，朽败，死亡，痛苦，仇恨，贪婪，欲望......”
“呃......”萧晨与秦梦瑶面面相觑，讷讷打断她道：“祖师，您在说什么呀？”
玛雅豁然睁眼，疑惑道：“你们不是让我感知深渊的气息吗？”
“不是...您搞错了吧？您形容的是界海。界海由无数死亡界域构成，当然充满阴暗负面的气息。”秦梦瑶尴尬道。
“没错。”玛雅摇头，严肃道：“我说的就是深渊。”
“难道您境界不够，感知不到上苍之地？也不对呀，我试过，普通仙人也能感应到上苍之地的恢弘与浩大。”萧晨疑惑不解道。
“是很宏伟，很浩大。那个上苍之地肯定超越了我的母宇宙，几乎处于最终超脱的边缘。”玛雅郑重道。
“呃...您不是说......”秦梦瑶讷讷。
玛雅摆手打断她，说道：“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上苍之地是上苍之地，深渊是深渊，两者并不是同一个存在。”
“什么？深渊不就是个通道？”萧晨震惊道。
“不，深渊是......”
玛雅说了一半，突然卡壳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深渊。
“萧晨，你与梦瑶合力，再深入一点。”她认真道。
“飞舟的损耗......”
“不用管它。”
“好！”
“嗡嗡——”
两大仙帝合力，飞舟底部摩擦声更激烈，肉眼可见的，木板变得透明，然后一点点化为最小的碎屑散落海面——好似蝴蝶飞行时，尾翼飘落的磷火。
渐渐的，飞舟尾迹竟拖出一道长长的弧形‘火焰’。
在这片黑色的海洋上，煞是鲜明夺目。
“劫气！偶买噶，这是劫气！”
玛雅面上的迷惑，突然转变为惊骇。
“劫气？什么劫气？”萧晨连忙问道。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也许类似自然界一切生命的生老病死，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免疫反应，也许......
天地间每隔一段时间必有大劫发生，大劫来临时也必有预兆。
如果将天地大劫当成一种世界病毒，那么，每个宇宙应对‘病毒感染’的方式也不一样。
我目前只发现两种：第一，世界线性发展，一个大劫算一个纪元，一个个纪元累积，构成浑厚的文明史卷...直至最后的超脱。
第二，世界环形轮回，像一条衔尾蛇，一个纪元为一个轮回，所有的劫气留在纪元之末爆发——除非有一个轮回完成最终超脱。
这两种方式谁更好，我也说不上，毕竟，盒子里的虫子，无法描绘盒子外的风景。”
玛雅叹息，神色越发复杂。
秦梦瑶、萧晨认真倾听，面色一会儿露出释然之色，一会儿又惊叹连连，悠然神往之情，溢于言表。
但突然的，萧晨脸色变了，变得铁青，他冷冷道：“上苍之地是第一种，他们为了缓解自己世界的天地大劫，便将劫气导入我们的世界？”
玛雅双眼死死盯着漩涡深处，似乎想看清另一边的视角。
半响，她轻飘飘道：“他们对界域的掌控，比你想象的更可怕，甚至打造了一个劫气循环系统。
我说过，深渊与上苍之地是两个地方。“
”对了，你们知道空调吗？”玛雅古怪道。
萧晨与秦梦瑶对视一眼，也古怪起来，道：“上一次大劫，我们回到人间界，千年后的人间界已经进入奇异的科技时代。”
“呵呵，这就是一台超级‘劫气’空调啊！
长生界，无数个类似长生界的世界，都在帮上苍之地分担‘热量’，他们自个儿却优哉游哉，冬暖夏凉。”玛雅笑呵呵道。
“那...上苍之地必然会超脱了？”秦梦瑶不甘道。
“上苍之地必然很强，非常强，强的超出想象。但是否能超脱，就不一定了。”玛雅摇头道。
“为什么？”两口子同时问道。
“如果你们有认真在科技时代生活过，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玛雅怪笑着，看了他们一眼，问：“可知道全球变暖危机？上苍之地是空调房，长生界等世界是户外，加起来构成‘地球’整体。
如果户外排入大量‘劫气’，气温逐渐升高，即便地球不崩溃，高温也会促使空调运行成本增加。终有一日，上苍之地也会入不敷出。”
“而且，缓解劫气只是让世界存活得更久，想超脱却不只是活得长就可以的。”
虽然这么说，玛雅却也知道，如果活得久，超脱的机会肯定更大。
所以，不知存在多少纪元的上苍之地，强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