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月,你为何总是不言不语呐?”
“哎,多么想听听你的声音啊,到底是粗是细?是天籁之音还是公鸭嗓子?哎呀。。。”月影狠狠的掐了赵忠信一把。
在苗清府静养了数日,赵忠信左肩伤口逐渐痊愈,每天月影都带着那小使女来看望赵忠信并给他换药,换药要除下上衣,不过月影非汉家女儿,除了人比较害羞外,其他也没那么多讲究,男女大防不像汉家儿女那么严防死守。
目前月影除了不说话之外,其余都与常人无异,也许是长久不说话已经不会说话了?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赵忠信与月影不断嘻闹,病情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好转,相信不久的将来月影能和正常人一样的说话、生活罢,赵忠信如是想。
月影站在赵忠信坐的椅子旁,轻轻的将赵忠信肩上的白布取下,洪大夫说了,这次取了就不用再缠了,上点伤药就行了。
赵忠信看到月影脸如朝霞,髻发边有几粒细细的汗珠,一双小臂露在衣袖之外,皓白如玉,便笑着说道:“你紧张甚么?是哥疼,又不是你疼。”说完这货还故意鼓了鼓胸肌。
月影白了赵忠信一眼,低头继续换药,脸更红了。
月影给赵忠信换完药后,红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了赵忠信的住所。
那小使女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开。
赵忠信连忙说道:“嗳,请等一下。”
那小使女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赵忠信。
“那天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赵部将,不用的,不过努努现在都在害怕呐。”那小使女拍拍胸口道。
“不必一口一个赵部将,喊我忠信即可。”
“奴奴不敢,赵部将,没什么事的话,奴奴告退。”
赵忠信看到小使女走到了门口,忽然问道:“你叫甚么名字?你到底是谁?我不管你是谁,请不要伤害月影。”
小使女背对着赵忠信站在门口,肩膀微微耸动,片刻后转过身子,对着赵忠信抽泣道:“赵部将,奴奴猎户出身,苗大帅对我有大恩,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我怎会对我家小娘子不利?”
赵忠信大汗赶忙道:“是我多心了,抱歉,别哭了,是我错了。”猎户出身?苗大帅都说了,言谈举止哪像小户人家出身?不过赵忠信也不再好意思揭穿了,就这样罢。
赵忠信接着道:“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名字吗?老是悟空悟空叫着也不是个事啊?”赵忠信也没好意思向苗清打听,月影也不说话。
小使女微微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奴叫素素。”说完施了一礼就离去了。
。。。。。。
“赵部将,申大人来了。”苗府使女禀报道。
“啊?快请进。”
申世袭在苗府使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看到赵忠信准备起身施礼,忙道:“忠信啊,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申世袭接着说道:“身体还好罢?伤口恢复怎样了?”
赵忠信欠了欠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道:“多谢申叔挂念,已经差不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申世袭忽然问道:“忠信啊,你觉得义军如何?”
赵忠信愣了下说道:“甚么如何?还可以啊,申叔你的意思?”
申世袭看着赵忠信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义军前途如何?义军的归宿在哪里?义军如何生存?”
赵忠信沉吟半响说道:“申叔您愿意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没有前途。”
“哦?何以见得?”
“申叔,我实话实说,请不要见怪。”
“嗯,但说无妨。”
“申叔,我破虏军充其量也就是聚集山林的乌合之众而已,聚集此地乃是苟延残喘,而非长久之计,无法发展壮大,钱何在?粮何在?兵又何在?仅凭劫掠乃是权宜之计,付出惨重代价而所得甚少,无法满足我破虏军需要,而且无法持续。这次阿速庄之战就看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农庄,我破虏军居然付出死伤三千余人的代价,才获得了些许粮草、辎重。军纪涣散不说,战斗力也太。。。这是军队吗?就凭这样的军队能抵挡的住如狼似虎的金军吗?一旦金军腾出手来,我破虏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这倒是实话,这个时候南宋正与金国议和,一旦签到议和条款,两国休兵罢战,那金国就能腾出手来,为了稳固后方,必将全力围剿河北各支义军,而破虏军必将首当其冲,成为金军首要攻击目标,到那个时候
破虏军处境必将处境愈发艰难,离全军覆灭也不远了。
“哎。。。”一声长叹从门口传来,苗清慢慢的走了进来。
“大帅。”两人一起行礼。
苗清摆摆手道:“忠信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我破虏军在河北经营已有数年光景,虽说也有危机之时,但次次均有惊无险,何来万劫不复之说?”
申世袭摇摇头道:“大帅,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些年我破虏军安然无恙,一是因宋朝廷与金军一直征战,金军无暇顾及我军,二是因宋朝廷对我河北义军的大力扶持,想当年太行山老八字军之所以能屡胜金军,跟宋朝廷的扶持分不开的,大帅当年也是王大帅的手下吧?大帅应该了解啊。”
赵忠信望了一眼苗清右侧疤痕,恍然大悟,原来是刺的字,后来不知道为甚么给去掉了。接着赵忠信又望了一眼申世袭脸上,他怎么没有?这个年代非常流行刺字,宋军士兵基本都刺的有字,宋朝实行募兵制,募兵入伍,脸上就必须刺字,一为入籍标志,二为防止士兵开小差,赵忠信摇了摇头,这样的军队还有何战斗力?再好的待遇也没用。罪犯、囚徒、奴隶脸上都有刺字,刺字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当年屡屡战胜金军的太行山八字军的将士脸上一些刺有“赤心报国﹐誓杀金贼,一些刺有“誓竭心力﹐不负赵王”,这马屁拍的,南宋不扶持都难。雷箬等跟随苗清起兵的老人们脸上都有刺字。月影和素素可能年龄太小,因而脸上并无刺字。
申世袭看了一眼赵忠信接着道:“可就目前来说,据说宋朝廷正与金国议和,岳大帅被害后宋军已全部南撤,一旦和议达成,金军必然腾出手来,围剿我军,我军前有虎狼,后无援军,处境将愈发艰难,这样的话,我以为忠信所言甚是。”
赵忠信点点头,申世袭果然读书人出身,见识不凡。
苗清思绪良久道:“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申世袭拱拱手道:“大帅,你应该知道王彦大帅是怎么做的罢?”
苗清点点头道:“八字军抗金失利后,损失惨重,王大帅率万余兵马南下,部下被南宋招安,本人被封为宋军统制,你的意思是。。。”
申世袭点头道:“正是,我破虏军全军归宋,我等生为大宋的人,死为大宋的鬼,大帅虽非宋人,可已与宋人无异,大帅应率军南下,归于宋廷,并以宋地为依托,继续抗金,那我破虏军将立于不败之地。”
苗清沉思道:“好是好,可是。。。”苗清没说出来,王彦的八字军结局是部下被分解整编,王彦本人也闲置,授了个闲官,并死于任上。
申世袭是明白的,微笑的对苗清道:“大帅,为了我破虏军二万将士,为了我破虏军的妇孺老幼,何必在乎我等区区薄名,就算到了最后一步,我等身退,做个闲云野鹤,可也总算是为我破虏军博得一好的归宿罢。”
苗清转身望向窗外,半响后回头点点头微笑道:“世袭所言甚是,哎,兄弟们跟着我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就算是为了他们,我又何必在乎这区区统帅之位,这些年我也累了,也想歇息了。”
苗清端了杯茶喝了口接着说道:“世袭请坐,本帅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宋廷是否接纳我等?率军南下,具体应该怎么做?”
申世袭谢过后坐下道:“大帅,可先遣使入宋,探明朝廷意向,如大宋朝廷愿意接纳我等,再派人与大宋朝廷笃定具体事宜,我破虏军也应做好一应准备,随时准备南下。”
苗清点点头道:“世袭所言甚是,不知该遣何人为使?”
申世袭闻言后看着赵忠信,微笑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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