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空气中的血腥味是越来越浓了。
齐广率金军已经从攻击了三个时辰了,在黑旗军守城将士的顽强抵抗下,除了增加双方的伤亡人数外,仍是没有任何进展。
城上城下布满了尸体、残肢断臂,还有折断的兵器、发射出去的羽箭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就像一片稻田一样。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齐广喃喃自语道。
在齐广许诺重赏之下,这支以乡兵为主的金军能打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三千余将士已经伤亡了一千余人了,再打下去恐怕会哗变了。
不过黑旗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加上上城的民夫一千五百余人已死伤过半,剩下的几乎全部带伤,赵忠信的援军也是迟迟未到,据张翎估计那边的形势也不太好,因而赵忠信分身乏术。
但是还好的是赵忠信临走前留下了上百颗雷珠,这上百颗雷珠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数此打退了金军的攻击,最重要的是因为张翎的合理调配才坚持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雷珠已全部消耗殆尽,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了。
这个时候就看谁的意志力最坚强了。
张翎右臂中了一箭,已经拉不开弓了,也没有力气拉开弓了,可张翎仍是在咬牙坚持,
胡天水披头散发的,浑身也是布满了血污,有金军的,也有自己人的,还有自己的。
张翎率部守北门,胡天水守东门。
其中北门最为凶险,攻击次数也是最多的。
“嗵嗵嗵!”
在金军震天的战鼓声中,一排排金军士卒高举铁盾,冒着矢石,推着装满土的小车,抬着简陋云梯慢慢向城墙之处靠了过来。
这是乡兵为主的金军,因而如攻城车、撞车、投石车等等大型攻城器械,短时间内也造不出来,因而金军只是做了些云梯,蚂附攻城。
只有靠命填。
“谁头一个登上城墙,赏千金,且吾必将奏明皇上,封猛克。”
齐广举刀大声喊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论在任何时候,敢第一个冲上城墙的的士兵都必定会受到巨大的奖赏,这种赏赐不只是小恩小惠,而是能够改变一个士兵一生的奖赏,齐广的乡兵之中不乏有这些不怕死的赌徒。
齐广后悔死了,若是在夜里发动攻击,那么黑旗军就肯定摸不清楚金军动向,摸不清楚到底从哪里攻击,可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就失去的突袭的意义了,只有强攻了。
现在齐广已经有些下不来台了,已经骑虎难下了,付出了伤亡上千的代价还有大批的物资,可除了数次登上城墙之后被黑旗军赶了下来外,就无任何进展。
这让齐广回去怎么交代?估计得军法从事,谁叫你擅自攻城的?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拿下此城,将功赎罪。
这些黑旗军是他娘的甚么生的?怎么这么顽强,区区不到一千的队伍硬是死死守在城上,不知道这些人是甚么做的?
最后一次了,齐广暗道。
“张正将,金军又上来了。”黑旗军一名断了右臂的将士前来禀报道,这名黑旗军将士左手仍是紧紧的握着一炳长矛。
“我们还有多少人?”张翎问道
“能动弹的都在这里了。”这名黑旗军将士答道。
张翎点点头,大概数了一下,也就剩一百多人不到两百人。
“胡副统制那里还有多少人?”张翎接着问道。
“情况跟这里差不多,甚至更差。”
张翎左臂慢慢抽出腰刀问道:“能开弓的有多少人?”
“不到五十人了。”这名黑旗军将士答道。
张翎左臂高举腰刀,大声说道:“我黑旗军的将士们,我们是黑旗军,我们是赵忠信的狼军,我们是支铁血军队,我们是支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的军队。”
张翎随即提高声音喊道:“奋战到底,誓死不降。”
“奋战到底,誓死不降。”
剩余的黑旗军一齐跟着自家主将吼道。
娘的,跟金军拼了,人家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我等须发男儿怎能不如一个女子?
“嗵。”十余个云梯架上了城墙,云梯前端的铁质倒钩牢牢的固定在了城墙之上,城下的金军开始开始蚂附攻城。
“推开云梯,推开云梯!”张翎大声呼喊道。
可怎么推开,用长杆捅是捅不开的,只有靠近斩断铁钩才能推开,可怎么靠近?
黑旗军目前能开弓的太少了,无法压制得住金军的弓箭手。
金军数百弓箭手就在城下,不要命的往城墙上放箭,人若靠前,估计还没等靠近墙垛就会被弓箭射死。
张翎见状不禁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过来,和我站一起,准备与敌肉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守城池只要被对方上了城墙后而不能将其迅速驱赶下去,那么上城墙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之后城池必将被攻破。
官人,奴家先走一步了,你自己一定要保重,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张翎望着襄陵县的方向,心里暗道。
这是胡天水那边也顶不住了。
东门城墙已经有金军跳上了城墙,胡天水率部边战边退,逐渐向张翎这里移动了过来。
齐广只见北门金军已顺利爬过大半个云梯了,并且有人已经跳上了城墙,不由得大喜道:“传令,所有人都压上去,把那边大鼓搬过来,我亲自擂鼓。”
“嗵嗵嗵!”
齐广奋力敲打着战鼓。
“嗵嗵嗵!”“嗵嗵嗵!”
“呜。。。。。。”
忽然之间,金军背后一阵更为响亮的战鼓声敲了起来,不但有战鼓声,还有嘹亮的号角声,声震云霄。
齐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甚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一面大鼓就被我敲的这么响?
“黑旗军!黑旗军!”
“快跑啊,黑旗军援兵到了。”
随着金军惊恐的喊叫声,金军队伍一阵骚乱。
齐广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金军之后一条黑线向金军快速冲了过来,黑线之中有数面大旗,上面绣着一头嗜血狼头。
是黑旗军马队!
赵忠信挺抢跃马冲到最前面,三彪、张敌万等人紧紧跟在后面。
奋战了几乎一天一夜,赵忠信等人已经很累了,黑旗军已经很累了,可黑旗军将士仍在拼命奔跑,有的跑的跑的就栽倒在地,有的骑在马上已经睡着了,被马驮着向前飞奔。
“大人,那是乌延蒲卢浑上将军的首。。。。。级。”
眼尖的金军看见黑旗军马队前面有几个骑士挑着一个满头白发的首级。
“完了,上将军完了,金军完了。”齐广喃喃自语道。
“大人,快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齐广手下冲着发愣的齐广吼道。
已经来不及了。
赵忠信率黑旗军马队如迅雷般的狠狠的撞进了金军的队伍之中。
“破阵式。”赵忠信舞动火龙枪,枪尖如点点繁星般的刺破了数名金军的咽喉。
“破甲式。”赵忠信挑起一员金军将领,将其狠狠的拍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赵忠信马前金军像割麦子似的倒下了一片,马头前几无人可以站立。
张敌万也使出了家传枪法,将枪舞的跟个风车一样。
白发百中,无一落空。
刘开山举着开山大斧、大憨高举两炳铁锤、甘烈使一柄长柄大环刀如虎入羊群般的冲进金军队伍中大砍大杀。
“杀虏!杀虏!杀虏。”
众黑旗军将士将自家主帅如此英勇,均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的杀进了金军的队伍。
“哈哈,大郎来了,大郎来了,呜呜呜。”胡天水又哭又笑,大声喊道。
张翎扶着墙垛望着城下的自己爱郎,轻声说道:“这家伙,总是这么喜欢爱出风头。”
“胡天水。”张翎接着说道。
“末将在。”
“率人将爬上墙的金军赶下去。”张翎吩咐道。
“末将遵令。”
胡天水接令后聚拢剩余的黑旗军将士直奔东城墙而去了。
胡天水目前其实官必张翎大,可谁敢在张翎面前充大?只好乖乖的听命了。
。。。。。
平阳府府尹大宅。
“三彪,阵亡的将士安葬好了没有?为受伤的将士找到郎中没有?”赵忠信问道。
“主公,您放宽心,都已安排好了,都是找的城里最好的郎中。”三彪恭敬的答道。
此次决战,赵忠信率八千余黑旗军将金军的三支队伍各个歼灭,歼敌约一万人左右,俘虏了一千余人,只跑了两千余人。
其中被斩杀、俘虏的金军将领多达一百多人,乌延蒲卢浑更是被活活气死。
赵忠信的黑旗军也损失不小,伤亡了四千余人,其中阵亡了三千余人,重伤、轻伤一千余人,将领阵亡了十余位。
真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赵忠信暗暗叫苦。
赵忠信也不想这样,让将士们的尸骨作为自己成名的垫脚石,可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赵忠信的。
金军杀来,总不能伸个脑袋给人家砍罢?砍完估计人家连谢谢都不会说一声。
有战争就有死亡,有了死亡才会有功成名就,有了功成名就会有更大的战争,有了更大的战争就会有更多的死亡,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后据史书记载:后秦开国高祖皇帝赵忠信率八千余嗜血之黑旗军,在平阳府之战中,巧妙布局,各个击破了金军三支兵马,歼敌一万人,并阵斩金上将军乌延蒲卢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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