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潮湿多雨。
宾州通往邕州的一条官道上,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些零星的雨点从天而降,但只片刻间豆大的雨点就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劈劈啪啪的,在官道上溅起一层白茫茫的水雾,雨水冲刷着地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水洼,平日里较为平坦易行的官道顿时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在瓢泼大雨之中,还伴随着一道道的闪电与一阵阵的雷声。
“啪”一只脚踏进了水洼之中溅起了一些水花。
“啪啪啪”官道之上不断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快,快,加快速度,到前面的驿站就可歇息了。”宾州知州宋宪催促道。
宾州宋知州接到邕州急报,说有贼寇将要围攻邕州,令其速速带兵增援,宾州属邕州管辖,因而宋宪不敢怠慢与宾州团练使张文江亲率八百宋军星夜驰援邕州。
再赶三里路就达到邕州地面了,可没想到半路下起了瓢泼大雨,使得行军变得异常困难,宾州宋军们也是疲惫不堪。
八百头戴红缨顶大沿范阳毡帽的宋军在主将的催促之下,奋力向前赶路。
“咔嚓”
宾州众人刚刚翻过一个小丘陵之后,一道骇人的闪电闪过,众人忽然看见前面水雾之中有上百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不好,前方有人。”宾州宋军前部发出一阵骚乱。
宋宪与胡文江连忙赶到前面,冒着大雨瞪大了眼睛看去,只见前面水雾之中有上百个大汉身影,这些汉子均是身披黑色铁甲,青铜护面,左手提盾,右手紧握着一柄长槊,一道闪电闪过,照在长槊槊刃之上,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寒光。
“不好,有埋伏,快退,快退。”宋宪惊的大声叫喊起来。
“大人,来不及了,大人。”张文江长叹了口气说道。
宋宪闻言连忙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四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衣甲士,已经将宾州军围上了。
水泄不通,插翅难飞了!
“大宋的将士们,跟我向前冲出去,冲到邕州,张大人会派兵接应我们的。”宋宪拔出腰刀,高举过顶,大声喊道。
“杀啊,杀出去。”宾州军闻言均跟着宋宪大声呐喊,各举兵刃向前面黑衣甲士不要命的一窝蜂冲了过去。
在瓢泼大雨中,弓弩已经失去了作用,只有肉搏了。
壮志可嘉,但问题是冲的出去吗?
正面的上百黑衣甲士之中为首的一名手提巨斧的彪悍武士闻言微微的摇了摇头,将手中巨斧向前一指。
是百黑衣甲士接令后迈着整齐、坚定的步伐,单手持槊,一言不发的向着宾州军大踏步走了过去。
另外三面的黑衣甲士并不为所动,仍是原地站立,似乎没看到将要进行的战斗一样。
“噗噗噗”双方交手只一个回合,宾州军前排数十人就被黑衣甲士刺倒在地,鲜血流在地面上很快就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挡、刺、回枪、再刺、再挡、再回枪黑衣甲士只重复这几个动作,不过动作整齐划一,无论是挡还是刺均是迅捷有力,就如同一部机器一样。
只过了半响,宾州军就死伤过半,躺在雨水之中痛苦的挣扎着、呻吟着。
黑衣甲士冷酷的将受伤躺在雨水之中的宾州兵一一刺死,又大踏步跨过死尸,举槊向剩余的宾州军逼了过去。
剩下的宾州军均是被这冷酷无情的杀戮场面吓傻了,有些士卒甚至被吓尿了裤子,不过正好在下雨,无人看的出来到底是雨水还是尿水。
黑衣甲士用铁盾架开一些宾州军的反击,又是一阵捅刺,瞬间又有数十人中枪倒地,喷出的鲜血在瓢泼大雨中形成了一阵血雾。
到这时,宾州军彻底崩溃了,这些乡兵何时见过如此冷酷的血腥杀戮啊,这些人个个如同刚出笼的野兽一样,冷静而又嗜血。
“我等愿降,饶命啊,大人。”
“我等愿降。”
剩余的宾州军被吓得纷纷丢掉兵器,跪地请降。
这跑又跑不掉,杀又怎能杀的过这些冷血甲士啊?只有投降看能保住一条小命不?
稀里哗啦的,兵器丢满了一地。
“你们。。。都给我起来,你们这些废物,孬种,悖逆之徒。”宋宪兀自举刀乱舞,可身边就几个扈从了,这几个扈从面面相觑,不敢向黑衣甲士靠近。
宋宪身边围着一圈黑衣甲士,均是默不作声的,宋宪的刀舞到哪里,黑衣甲士只是将刀格开,并未伤他的性命。
为首持斧的黑衣甲士一斧头将宋宪的腰刀嗑飞,沉声问道:“速速跪下请降,饶你性命。”
“呸,反贼,想让我投降,休。。。”
“噗”的一声宋宪话音未落,就被为首的甲士一斧头砍成了两段,鲜血染红了地面,但很快就被雨水冲淡了。
随后这名甲士将斧头架在张文江的脖子上笑道:“俺老刘今日心情好,就发发慈悲罢,你,降还是不降?”
张文江紧紧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说,开山哥啊,今日你怎么转性了?这不像你啊?”这时过来一名黑衣甲士摘掉青铜护面,露出满脸络腮胡子笑问道。
“哈哈,大憨兄弟,主公说了啊,得饶人时切了再饶人啊。”刘开山大笑道。
。。。。。
武缘县至邕州的一条小河边,瓢泼大雨仍是在下着,平日里浅浅的小河沟此时已经是齐腰深了,平日里清亮透明的河水此时已经有些浑浊了,浑浊的河水中还夹杂这一股股淡淡的红色水流,甚至有些人体在河水中起起伏伏,随波逐流,漂去了下游。
“滴答,滴答”一些水珠顺着秦郭的脸颊、下巴滴落到了地面上的水洼中,秦郭分不清这些水珠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汗水,秦国不想也没空去分辨了,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数百黑衣黑甲的骑士。
这些冷酷的黑甲骑士均是青铜被面,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手紧勒着缰绳,一手提着炳锋利的马槊,雨水顺着马槊流下去,将马槊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冲到了地面之上。
黑甲骑士周围横七竖八倒着数百个已经死去的武缘县宋军。
黑甲骑士看着被围在小河边上仅存的数十个身上全是伤痕的武缘县宋兵,均沉默不语。
武缘县接到邕州急报,于是县令秦郭就平凑了六百余乡兵前去邕州救援,怎知刚刚进入了邕州境内在一条小河边被就凶悍的黑甲骑兵突袭。
这些乡兵怎是这些凶悍的骑兵对手?基本是毫无招架之力,在黑甲骑兵的凶猛的砍杀之下只片刻间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了数十人聚集在了县令秦郭周围。
黑甲骑士之中一个身材彪悍的人提着一柄长柄砍刀骑着高头大马慢慢的走向秦郭等人。
“你们投降罢,我保你们不死。”这名黑甲骑士摘去青铜护面,露出了刚毅的面容后0说道。
“我认识你,没想到居然是你。”秦郭看清楚了这名黑甲骑士的面目后忽然喊道。
“嗯?你认识我?你是。。。?”黑甲骑士奇道。
“你是王刚,岳元帅帐下统制官王刚王统制。”秦郭喊道。
“嗯?你到底是何人?”王刚问道。
“我乃武缘县知县秦郭。”秦郭说道:“我在临安为官之时,曾经押运过粮草到岳元帅军中,因此我认识你。”
“哦,原来是秦知县,久违了,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你归降罢,我在主公面前保举你如何?”王刚看在曾经相识的份上说话也较为客气了。
“归降?降尔等反贼?”秦郭冷笑道:“我怎能降尔等反贼?休想,吾宁死不降。”
“吾等誓死不降!”残存的数十名宋军一齐高呼道。
王刚怔怔了看了秦郭等人片刻,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们走罢。”
“王统制,不可,放了这些人,主公那里如何交代?”宗健行急道。
宗行健也是原背嵬军一名将领,现在黑旗军骠骑军任副将一职。
王刚抬起右手止住了宗健行的话说道:“放他们走,一切由我担待。”
秦郭惊疑的看着王刚,有些不敢相信。
“王统制,我看你也是个忠义之人,为何屈身事贼?为何在那姓赵的反贼手下做事?不如就此随我救援邕州,立此奇功,将来我必将向朝廷保奏你们,如何?”秦郭其后说道。
“住口”王刚怒喝到:“再敢羞辱主公,必将你碎尸万段。”
“王统制,岳飞岳元帅那是何等的精忠报国,你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何对得起岳元帅?”
秦郭还有些不死心的劝道。
“呸,狗官。”宗健行骂道:“你不提我家大帅还好,提了老子倒想问你,我家大帅到底犯了何罪要被朝廷处死?我家大帅的冤屈怎样才能得雪?何时才能得雪?”
“天日昭昭,岳元帅终有沉冤得雪的一日。”秦郭说道。
“呸,沉冤得雪?我家大帅已死,你们拿什么洗清岳大帅的冤屈?那姓秦的奸人会吗?那姓万俟的会吗?那赵构会吗?他们会以死谢罪吗?”宗健行怒骂道。
“大胆,竟敢。。。”秦郭话音未落,一箭飞来正中秦郭的额头,秦郭顿时圆睁双目倒了下去。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王刚冷冷的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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