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第七日
黑旗军军中帅帐
“会首,情况就是这样。”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满脸疲惫的说道。
“知道了”赵忠信郑重说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再写封书信,就再劳烦你辛苦一次,切记,这封书信万不可落入其他人手中,人在信在,人亡信亡。”
这个汉子闻言颔首道:“能为会首效力,小的死不足惜,谈不上什么辛苦,您就放心罢,小人必将完成会首的嘱托。”
赵忠信点点头说道:“三彪带他下去好好休息罢。”
这名汉子跟随三彪下去后,赵忠信对申世袭说道:“看来我是着急了。”
“主公”申世袭答道:“此是必不可少的,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死得其所,兄弟们在天之灵亦会欣慰的,吾等自从出滇东那日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赵忠信点点头说道:“军师言重了,我赵忠信不会带着弟兄们走上一条死路,走上一条不归路的。”
昨日血战一天,击毁了宋军城池许多城防军械与设施,使宋军损失惨重,但同时黑旗军也是损失不小,损失了大部分的攻城壕车及其云梯,天狼炮也损坏了近二十门,人员也是损失不小,耗费的军械物资等等无数,可谓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两败俱伤,这是赵忠信所不愿意看到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传令下去。”赵忠信接着说道:“令各部加强戒备,谨防宋军出城偷袭,不许一人出城,也不许一人进城,从即日起,未得不许擅自再攻打城池,令王刚、庞弼所部巡视四门,若宋军出城,立即给我打回去。”
赵忠信不打算继续强攻了,拟主要采取困死广州城中军民的策略,使其屈服。
“属下知道了。”申世袭应道。
“去安排罢。”
。。。。。
围城第八日
韩京率摧锋军将士巡视城楼,不敢有丝毫懈怠,前日黑旗军对发动了猛烈的攻城战,使得宋军城池破坏严重,广州城池西部羊马墙及外墙几乎被破坏完了,一节一节的,到处都是缺口,城墙之上的投石机及其床弩、狼牙拍等城防器械也几乎摧毁殆尽,没剩几架了,黑旗军的天狼炮太厉害了,宋军的霹雳炮根本没法比。
宋军士卒亦是损失惨重,死伤多达三千余人,西部城门差点被黑旗军攻破,不是摧锋军将士奋勇血战,也许广州城池就被黑旗军攻破了。宋军士卒也是疲惫不堪的,几乎无法再战了。
这才一天啊,就蒙受了那么大的损失,韩京心中甚是心惊肉跳的。
不过还好的是,昨日与今日黑旗军并未攻城,使得韩京等宋军有了喘息的良机,据韩京估计,也许是黑旗军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因此也需要喘息,需要休整。
不过一旦黑旗军休整完毕,也许更猛烈的攻城战就在后面,因而韩京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边命城中民夫抢修城池,一面命城中工匠打造军械,同时严防死守,以防黑旗军偷袭。
正在此时,韩京等人忽然发现城池之外远处来了一群又一群黑旗军将士,同时还有大量的民夫。
这些人并未向城池靠近,只是远远围着城池在挖掘壕沟,构筑高垒。
“韩副总管”一旁的摧锋军第一将赵祥说道:“除了北门之外,其余三门叛军均是这么做,看来他们是打算长期围困我等啊。”
韩京点点头道:“围师必阙,叛军此举深的兵法啊。”
“哼”窦裕哼了一声说道:“黔驴技穷而已,就凭他们这点人马想困死我等?做梦去罢,待我福建路大军到来,待我大宋王师抵达,就是他们的死期。”
前日黑旗军攻城最猛烈之时,这些个文官躲在城中,吓得瑟瑟发抖的,现在局势缓和了,又出来指手画脚了。。。
韩京很是无奈,很是郁闷。
广州危急之时,广州知州莫将派人四处求援,但据莫将、韩京估计朝廷援军肯定是等不来的,临安朝廷的精兵猛将些基本都布防在长江、淮河、川蜀一线以防金军南下,最起码短期内朝廷援军是不会来的,而江南西路因地处中间,并无多少兵马驻防,也没有多少精兵驻防,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福建路的援军了,福建路驻扎着不少宋军,其中还有精锐的左翼军,但福建路本就有管天下、伍黑龙、满山红等乱匪作乱,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的。
因此据韩京估计就算福建路能派援军也不可能派多少过来,不过据窦裕称福建路转运使判官宋苍舒乃是其知交好友,于是宋苍舒在窦裕的书信中万般恳请之下,终于肯派援军过来支援广州了。
按以往作战的惯例讲,围城没有数倍与城中的兵力,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会落败,但黑旗军占据了越秀山,城中宋军时刻都在黑旗军的监视一下,并且黑旗军有数千骑兵,灵活机动,因而城中宋军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城都会被黑旗军发现,都会被击退。
“城中粮食能坚持多久?”广州知州莫将问道。
“莫知州,省的点话,坚持三个月没有问题,不过算上普通百姓的口粮,就那坚持不了多久了。”广州签判云书海答道。
莫将沉吟片刻下令道:“将全部粮食集中起来,主要保证士卒食用,百姓实行配给制,哼,我倒想看看叛军的粮草能坚持多久?”
“莫知州,据末将估计,城外叛军的粮草最多坚持不超过二十日。”广州马步军钤辖孔亮说道。
“哦?何以见得?”莫将问道。
“莫知州”孔亮答道:“一般来说,大军所携带的粮草一般不超过七日,超过七日就携带不了了,据报,叛军是从滇东兴兵的,从攻打邕州算起已经过了两个半月了,据末将估计,就算他们能从其他州县抢些粮草,但也消耗殆尽了,要想维持现在的局面,必须再行从滇东运粮食过来,这滇东道路难行,难于上青天,不但如此,从邕州到我广州因大雨,道路亦是难行,因而末将判断他们的粮草最多能坚持二十日,甚至更少,也许再过数日,他们的粮草就会耗尽。”
“孔钤辖”韩京摇头道:“叛军既然敢围城,那么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怕粮草不够,什么事情不能全凭猜测,况且我广州城中的军民加起来有二十余万人,这每日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我等真还不一定能耗的过叛军。”
“韩副总管。”窦裕开口道:“你太高抬叛军了,我广州军民是有二十余万人不假,但叛军人数也不少,除了数万叛军士卒外,你自己看看,外面那些帮他们挖掘壕沟的民夫也不在少数,帮他们围城,总得给他们吃的罢?那些都是些流民,数量巨大,算起来也许比我广州军民的数量还大,他们有多少粮草?本官以为孔钤辖所言甚是,要不了几日,叛军就会粮尽,到那时,叛军就会不攻自破。”
莫将闻言点头道:“看来当初孔钤辖提出的不让流民进城是对的,让这些流民进城就麻烦了,每日得消耗我多少粮食啊,传令下去,粮食必须保证我大宋官吏与军中士卒,至于普通百姓就尽量控制下,能少吃点就少吃点,只要不饿死人就行了,在叛军粮尽,在其不攻自破之时,就是我等的反击之日。”
“莫知州明见,下官等遵命。”广州众官齐声应道。
韩京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并未开口,他还能说什么?依韩京的意思,首先要保证军中士卒的口粮,再考虑百姓,最后才是广州官吏。
控制百姓口粮?不饿死人就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难于上青天,这百姓口粮不是说你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百姓口粮不够,抢粮怎么办?因饥饿造反怎么办?这二十多万百姓一起造反,再与叛军里外夹攻怎么办?等等等等,只要控制百姓口粮,让他们饿肚子,必然会造成一系列严重后果。
除非广州城内官吏能身先士卒,与百姓共度难关,那么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也许能与宋军一起坚守城池,共同患难。
但这可能吗?不可能,韩京心道,广州大部分官吏因山高皇帝远的,且广州海外贸易兴盛,早已养成了骄奢淫逸的习气,不说少些口粮,就是少些肉食、酒肉,甚至女人都会闹翻天的,韩京心中暗暗叫苦。
并且韩京能说不给官吏还有他们的家属口粮吗?韩京提都不敢提,韩京这么做的话,估计立刻就被免去一切职位,每日里广州庞大的官吏与他们的家眷消耗的口粮并不在少数。
而且他们要吃好的,穿好的。
真是头疼啊,韩京心道。
罢了,罢了,韩京心中暗叹,自己只做好广州城池的防御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让他们操心去罢。
再有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打通一些道路,能从外运些粮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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