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里隘驻扎着一支约一千余不到两千人的交趾兵马,由一名苏姓郎将统帅。
决里隘交趾军营寨修建在半山腰之上,背依高接云天的嵯峨绵山,面临涧壁如削的万丈深峪,山腰的垣堞,随山势蜿蜒。
一条河流环绕其西北,曲折奔流,襟山带水,金城汤池!
决里隘关口之前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小路右侧是悬崖峭壁,左侧就是长满各种树木的群山,小路最多可以容纳三人并行。
决里隘是广源州至富良江之间的一个天然屏障,黑旗军只要拿下决里隘,那么从此地到富良江之间交趾军几乎就无险可守了,中间就是一片平原地带,一马平川的。
“翰正将,此条小路之上就是决里隘关口了。”阮如厢对翰韧说道。
“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翰韧看着夜色之中的决里隘营寨咂舌不已。
赵忠信给翰韧、黎血仇等人的军令是两日之内必须攻占决里隘,而翰韧、黎血仇率三千余骑兵只花了一日一夜,于第二日的夜晚赶到了决里隘关口之前。
翰韧等人赶到决里隘之后全部下马步行,并不顾疲惫,埋伏在了决里隘关口之前。
翰韧等将同时也将决里隘周围的地势均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果如阮如厢所言,要想攻取决里隘只有通过关前此条小路,没有其他路可走。
而要通过此条小路实施强攻的话,就算攻下决里隘,也必将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翰韧与黎血仇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说道“赚开寨门。。。”
依翰韧当初出发时的想法,只要入关之路够宽,那么翰韧、黎血仇等人就可率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踏决里隘,一口气就可击破交趾守军,拿下决里隘,不过现在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有采取赵忠信的策略,让阮如厢赚开寨门,其后再一拥而入,攻取决里隘。
“寨内有多少兵马在此地驻防?”翰韧随后问向阮如厢道。
“平日里也就一两千兵马驻扎在此地,不过目前有多少人马,小的实在不知。”阮如厢老老实实的答道。
翰韧点点头,黑旗军出兵交趾的消息想必早已传开,而决里隘乃是抗击黑旗军的一道天险,交趾军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应该会派兵增援,现在的关键就是交趾援军到底到未到?若到了,来了多少援军?对此翰韧等人是一无所知。
不管了,管他有多少人,既然节帅已经下达了严令,那么就算里面是千军万马,翰韧等人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了,是否能够顺利拿下就要看天意了,翰韧心道。
“可有人敢随同阮相公赚开贼军寨门?”翰韧随后问道。
“这有何不敢?”
“末将愿往。”
翰韧手下众将纷纷请令道。
“翰正将,还是本将率本部兵马去抢关夺寨罢。”黎血仇开口道。
此次黑旗军攻打决里隘,除了翰韧的三千铁骑之外,还有二百黎血仇统帅的近卫军。
“你?”翰韧闻言摇头道:“黎正将有什么闪失,本将如何向节帅交代?”
黎血仇乃是赵忠信的心腹爱将,也是一员小将,今年刚刚二十出头,而此次赚开寨门乃是件凶险之事,若被对方识破,去的人也许就一个都回不来了。
翰韧不明白既然是心腹爱将,赵忠信为何要令黎血仇一同统兵前来?而赵忠信给翰韧等人下达的军令是不但要夺取决里隘,而且要守住三日之上,其也许会是一场血战。
留在后方岂不是更安全?
“翰正将,节帅临行前叮嘱本将,让本将一切听从翰正将的安排,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若与敌接战就是场恶战、夜战,而本将跟随节帅多时,当初远在滇东讲武堂之时,节帅就教授了吾等夜战之战法,因而此时没有人比本将更适合统兵前去抢关夺寨了。”黎血仇答道。
翰韧不明白赵忠信的意思,可黎血仇却是非常明白赵忠信的用意,黎血仇虽跟随赵忠信已久,是滇东讲武堂第一批学员,此后也经历过了许多战役,不过黎血仇等人并未经历过真正的血战、恶战,因而赵忠信此次就是想让黎血仇等人磨练磨练。
玉不琢,不成器!只有经历战场血与火的磨练,黎血仇等人方可担负重任。
“也罢,不过黎正将,能够智取就智取,万不可莽撞,只要拿下寨门,本将必将率大军及时接应你等,还有就是带去之人不能太多,最多带五十人左右,以免引起贼军的疑心。”翰韧点头道。
翰韧认为赵忠信是想给黎血仇立下首功的机会,因而才勉强答应。
“翰正将放心罢,本将明白。”黎血仇应道。
。。。。。
沉沉夜色之中,一行数十人举着火把行进在前往决里隘交趾营寨的小路之上。
山路异常难行,这些人似乎还抬着一些重物,于是就行进的异常缓慢了。
“口令?”这些人快要靠近用石块垒成的寨门之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喝问。
“快回答。”
黎血仇与阮如厢对视了一眼,黎血仇随后给阮如厢身后的数名大汉使了个眼色。
若阮如厢临阵倒戈或临时反悔,那么阮如厢身后的此数名武艺高强的汉子就会将阮如厢乱刃分尸。
“口令?”又是一声低喝,同时黎血仇等人明显听到了弩箭上弦的声音。
“不要动手,我乃棒胜军指挥使、广源州观察使阮如厢。”阮如厢见状连忙答道。
阮如厢也是无可奈何,若阮如厢临时起意反悔,那么自己立刻就会死于非命,同时自己被拘押在广源州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定会被赵忠信杀个干干净净的。
“棒胜军?广源州?阮观察使?为何来此?”此时对方的口气稍缓,疑惑的问道。
“这里的统兵之人乃是何人?出来与本官说话。”阮如厢终于挺了挺腰杆,拿出了朝廷官员的气势。
对方沉默了半响后,从寨墙之上、寨门两侧的丛林之中涌出了无数交趾士卒,同时也点燃了许多火把。
黎血仇紧紧握着腰间长刀,脸色如常的看着这一切,不过阮如厢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有些发白发青。
此时寨门大开,一名全身披挂的交趾将领从中走了出来,边走边问道:“本将乃是中郎将苏屘,阮相公为何到了此处?”
“哎,广源兵败,本官手下几乎全军覆没,因而。。。因而就一路就逃到了此处。”阮如厢叹道。
苏屘看着阮如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已是信了八成。
广源交趾兵败,苏屘等人早已知道了,并已做好了防备,以防黑旗军攻打决里隘。
“嗯,这几口箱子装的何物?”苏屘随后指着黎血仇等人抬着的几口大箱子问道。
“这。。。这是本官多年的积蓄。。。”阮如厢犹豫了片刻答道。
原来如此,苏屘心中暗暗不齿,这些朝廷的官吏统兵打仗不行,搜刮民脂民膏倒是很有些办法,数千棒胜军全军覆没,他倒好,带着数十名手下抬着家财倒是逃了回来,将广源州等地拱手送给了汉军。
“兄弟们在此地辛苦了,本官就拿出两口箱子送给你们罢,你们就拿去喝酒罢。”阮如厢见苏屘脸色有些不善,于是连忙说道。
苏屘闻言心中这才有些满意,算阮如厢识趣,这些大箱子看起来异常沉重,其中定有不少的金银财宝,若阮如厢不识趣,就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并夺其财,在此荒郊野外的又有谁知道?
“阮相公辛苦了,里面请。”苏屘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挥了挥手让手下闪开了一条进寨之路。
苏屘也不怕他们是汉军细作,区区不过是数十人,虽一个个长得身强力壮的,但人数太少,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苏屘现在还在杀人劫财与接受阮如厢的馈赠之间摇摆不定。
先请进寨中,再考虑该如何行事罢,苏屘心中暗道。
“打开箱子看看。。。”在黎血仇等人将要进寨之时,苏屘手下一名将领忽然对黎血仇说道。
黎血仇身材是异常高大威猛,这种身材在南方人之中是很罕见的,并且黎血仇脸色露出了一丝凶悍之色,于是此名交趾将领起了疑心,并且用的是喃语说道。
所谓喃语就是交趾民间流行的一种语言,意思与汉语差不多,只是发音有所不同,而目前李朝官方是使用汉语与汉字的,皇家贵族、高官等等均是说的是汉语,说喃语的几乎是些地位低下之人,不过若是交趾本地之人,喃语还是听得懂的。
黎血仇见此人明显在对自己说话,可他的意思黎血仇根本就不明白,于是就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不过并未去打开箱子。
“你在作甚?打开箱子。”此名将领越来越疑心了,于是紧握刀柄厉声用喃语问道。
“苏郎将。。。这。。。这是何意啊?”阮如厢倒是听懂了,于是连忙走到黎血仇身边给黎血仇使了个眼色。
“呵呵,弟兄们好奇阮相公箱子里的玩意,打开看看又有何妨?”苏屘闻言笑道。
黎血仇同时也明白了,于是无奈慢腾腾的走到箱子面前,打开铁锁后,双手慢慢的将箱子打开了一丝缝隙。
“这些是什么?”喃语交趾将领此时伸头过来,看着箱中问道。
“动手!”黎血仇大喝一声,用力将铁质箱盖合拢,顿时此名交趾将领头颅夹在了铁箱之中。
随后黎血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出长刀,抢上几步,一刀枭去了苏屘的首级。
“杀!”黎血仇手下五十死士均是拨出兵刃,蜂拥而上,抢在交趾士卒关闭寨门之前,向交趾士卒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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