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江南岸
赵忠信、赵祥、臧霸等人统帅着数万兵马行进在前往富良江的道路之上。
赵忠信率军渡过了如月江后,果然此后道路是宽阔平坦、一马平川的,除了有许多丘陵、水田之外,就是宽阔平坦的原野,不过虽然如此,视野却不太好,因为道路两侧有许多树林,这些茂密的树林阻隔了黑旗军的视线。
因此赵忠信令全军列成了早已演练好的行军阵营,军中民夫推着辎重大车分布在阵营前端及左右两侧,中间是弓弩手及其体质稍弱之人,刀盾兵分布在两侧,长枪兵基本上分布在队伍前端,最外侧是数千精骑护卫,另有无数斥候在周围刺探。
数万人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不急不缓的向前挺进,攻防兼备,以防敌军偷袭。
“彩”骑在马上正在行军的赵忠信接到一份急报大喜道:“冯湛、洪明远等人立下如此大功,本帅都不知道该如何奖赏他们了。”
赵忠信说完就将书信递给了赵祥。
赵祥细细看了一遍后说道:“节帅,十月初五,冯置使率部于吉婆岛全歼交趾舟师,现在已经是十月十五了,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十日了,而在此十日之内,我黑旗军水师定是已经溯江而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是否是一帆风顺?”
赵忠信点头道:“赵参军说的是,交趾西岸至富良江最多是十余日即可抵达,望他们能够及时赶到,且一帆风顺。”
此次富良江决战水军乃是关键因素,赵忠信早已了解清楚了,富良江江阔水急,若无水师增援,仅凭鱼船等等想要打过去那是痴心妄想,水师不能及时赶到或者大败而归,黑旗军陆路之师再强大也只能望江兴叹。
“节帅,末将其他的不担心,只担心江面过窄或水位较低,而使得我水师大船到不了此处啊。”赵祥有些担忧的说道。
“呵呵,赵参军多虑了。”赵忠信闻言笑道:“此时才是十月,还未到枯水季节,因而本帅料他们应该能顺利达到此地。”
一般河流到了冬季也就是十一月之后才会逐渐进入枯水季节,况且南方多雨,因而进入枯水季节会更晚,甚至没有。
“节帅所言甚是。”跟着在赵忠信身边的武安国赞同道:“东京湾至富良江之间的江面大多数是较为宽阔的,且江水较深,只有少许地方江面较窄,且水流湍急,只容一艘大型海船通过。”
武安国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赵忠信的身边,且已经了解到了黑旗军原来与宋军是两码事,黑旗军目前的情形相当是与宋朝廷是分庭抗礼的,黑旗军不是听命于宋朝廷的,因而由此武安国看出了黑旗军的野心,看出了赵忠信胸中的志向。
武安国虽是交趾凉州人氏,可武安国祖祖辈辈都是华夏之人,自秦始,自秦立交趾郡始,就处于秦中央朝廷直接统辖,交趾之人同时也是华夏之人,现在许多交趾之人均是先秦人移居到了此地,乃是先秦后裔,秦之后就是两汉统治交趾,因而交趾之人也可以称作是汉人,到目前为止,许多交趾之人均自称为汉人,并称宋人也是汉人。
就连李朝开国皇帝李公蕴乃是唐太宗第十四子曹王李明的后裔,是李唐皇族,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后裔。
既如此,武安国心中就更无什么负担或者愧疚了,此后跟随着赵忠信建功立业,也不失是件令人振奋之事。
赵忠信看了武安国一眼,笑而不语,武安国没有见过黑旗军水师的巨舰,从而并不知道木兰舟的大小,如此巨大的战舰通过这些内陆的江湖是异常困难的。
“节帅,信使来了。”赵祥看了看远处说道。
正在此时,走在赵忠信侧面的黑旗军将士如海浪般的闪开了一条通道,数名骑士纵马穿过黑旗军军阵向着赵忠信等人飞奔而来。
“节帅,裴总管紧急军情。”信使翻身下马,将急信递给了赵忠信。
“裴猛现在何处?”赵忠信接过信件问道。
“就在后面不远处,已经渡过了如月江。”信使答道。
“令全军停止前行,就地扎营,多派出游骑、斥候,不得让任何靠近。”赵忠信略看了一眼急信,大吃一惊,连连下令道:“不得将令,各部不得擅自行动,不得卸甲,令众将前来中军等候将令。”
黑旗军众将士接令后迅速就忙碌了起来,并很快搭起了一个简易的中军大帐。
“狗贼,真是可恨之极。”高虎知道消息后大骂道。
“太惨了,整整两千兄弟啊。”黄温微闭双眼,痛心的说道。
“节帅,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将其全部斩杀。”司马霸愤怒的躬身请令道。
“节帅,下令罢,末将愿往。”众将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赵忠信冷冷的看了一眼众将,淡淡的说道:“你们慌什么?贼军现在何处?他们有多少人?是否返回了富良江南岸大营,此事不弄清楚,如何进军?”
赵忠信表面与平常无异,可心中已是怒火中烧,自黑旗军从滇东起兵之日起,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整整两千黑旗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只生还了数十人,此仗可以说是黑旗军数年以来吃的第一个败仗,败得一塌糊涂。
赵忠信愈来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那就是交趾大军统帅李公信确实是个久经沙场、战阵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将。
赵忠信此前收到的关于李公信的情报是李公信此人谨慎有余,而进取不足,可目前看来并不是如此,李公信是谨慎,不过他并不是刻板的谨慎,而是他将主力大军集中了富良江一带驻防,同时李公信派出了一支又一支奇兵,不断地偷袭黑旗军,夹口隘如此,如月江如此,只不过因飞天将偶尔探得了夹口隘的伏兵,因而赵忠信逃过一劫,而裴猛的前锋就没这么好运了,中了交趾军的埋伏而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正奇相间,以正合,以奇胜,此乃用兵之道,深合兵法。
不过赵忠信冷静的想到,此战也有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让赵忠信,让黑旗军收拾起了轻敌之心,交趾军并不是泥捏的,他们也是勇猛异常。
三万黑旗军精锐自邕州进发,到目前为止,大大小小的战役已经损失了三千余兵马,此还未到富良江与交趾军决战,就损失如此惨重,今后的仗还怎么打?赵忠信心中懊恼不已,此前赵忠信已快马命王刚、申世袭等人调集一些黑旗军准备军前来安南,协助镇守黑旗军已经拿下的各个城池,可现在看来,赵忠信失算了,赵忠信应令王刚、申世袭等人调集精锐前来增援赵忠信,现在再派快马已经来不及了,并且若王刚、申世袭调集广州、泉州的精锐兵马前来增援,这么一来,黑旗军驻守广南等地的兵马必然会薄弱,如此时宋军大举南下,黑旗军腹背受敌,那么就危险了。
黑旗军又一次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难道此次出兵交趾真的错了吗?赵忠信第一次对自己此前兴兵交趾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节帅”武安国此时出列禀报道:“这支人马应当就是朝廷。。。交趾万捷军,万捷军分左、右两军,共有一万兵马,左右各五千人马,其统领乃是个暹罗人,名叫颂汶他纳,是在宝嗣六年归降了交趾,其麾下有上百头战象,因而又称神象军,万捷军勇猛善战,为交趾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实乃是支精锐之师。”
“万捷军?神象军?战象?”赵忠信伸出两个指头敲着木几沉吟道。
这是赵忠信陷入沉思的习惯,或者说是犹豫不觉之中做出的下意识的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赵忠信随后问道。
“万捷军统领颂汶他纳其人虽勇猛异常,武艺超群,不过他有个缺点,那就是有勇无谋,并且贪婪无比,在战场之中也是异常贪功,曾经在与占城之战中,颂汶他纳违背将令,擅自出兵,不过在那场战役之中,他倒是胜了,以五千兵马冲垮了对方五万大军,并斩首一万余,生擒了对方统帅。”武安国答道。
“其军又有何特异之处或者说是有何弱点?”赵忠信接着问道。
“要说弱点。。。”武安国想了想后说道:“弱点就是他们行军速度太慢,慢的使人忍受不了。”
“慢?这是为何?”赵忠信问道。
武安国两手一摊答道:“战象群虽然冲击速度尚可,可平日里移动起来就慢了,战象慢,他们当然也慢了。”
“好”赵忠信击了下木几,问向裴猛派来的信使道:“如月江渡口之战过去了多久了?”
“禀节帅,已过去了约有四、五个时辰了。”信使答道。
“拿地图来。”赵忠信随后细细的看了遍地图道:“这里,张志超。”
“末将在。”张志超出列应道。
“命你不惜一切代价,探明此股贼军所在位置,董晟,命你率两千人马诱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必须将贼军引入我所设埋伏之中。”赵忠信连连下令道。
“末将遵令,若此事不成,末将等甘当军令。”张志超、董晟一齐接令道。
“你回去,立刻传令裴猛所部,与我大军汇合,共击贼军。”赵忠信最后对信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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