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缘看了那人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伤口，轻轻摁了摁，从里面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不知不觉中，悟缘松了一口气，这传来的感觉至少说明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幻觉。他看着那人，问道：“是你救了我？”


    那人盯着手掌中的那团黑气，脸上似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好一会之后，他伸手一招，从某个地方慢慢飞过来一个颈部细长的白色瓷瓶。瓷瓶就悬在空中，那人将瓶口的塞子拔起，托着的黑气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那团黑气乖乖地流进了瓷瓶中。那人再随意的一摆手，那个瓷瓶倏忽不见，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做完了这些，那人才说道：“你看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悟缘摇摇头，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看着悟缘，漫不经心地说道：“啊，我本来也不想这么麻烦的，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需要有人去作。虽然你看起来孱弱得跟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差别，但去试一试也对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我不明白。”悟缘说道。


    那人摇摇头，说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如果你做好了，说不定我会饶恕你破坏我盆景的罪行？”


    “盆景”两个字一入耳，悟缘立即想起了自己落水前在小岛上听到声音。他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你，你到底是谁，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悟缘，说道：“你懂不懂礼貌，在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至少应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


    悟缘顿时语塞。在之前，悟缘就曾经这样来说对方，真是风水轮流转，这还没有过上多长时间，就轮到对方来这样数落自己了。悟缘迟疑了一下，说道：“本人悟缘，乃是建安寺的一名僧人。”


    那人点点头，说道：“悟缘，那你我可真是有缘。你可以叫我鲲。”


    “鲲？”这个字一从那人嘴里说出来，悟缘的脑海中马上想起了明柘和尚曾经告诉过他的那首偈语，他惊讶地跳了起来，叫道：“鲲，你就是传说中的鲲鱼？”


    鲲反问了一句：“你看我像吗？”


    悟缘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鲲是传说中的大鱼，据说身长足有数千里，眼前这人虽然比悟缘高了些，但高得也有限，与传说中的鲲鱼比起来，体型小得太多。但是他既然身为传说中的动物，那会化作人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悟缘又怎么来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鲲鱼变化而成的呢？


    这些念头在悟缘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之后，悟缘暗中摇摇头，放弃了。但他又有点不死心，再问道：“是哪个鲲？”


    “哪个鲲都行，”鲲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我的母亲在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究竟是哪个鲲字。”


    好吧，悟缘算是被鲲给打败了。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问道：“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我破坏了你的盆景，那到底是什么？”


    鲲说道：“就是我的盆景呀。”


    悟缘摇头，说道：“不明白。”


    “唔，”鲲看了悟缘一眼，脸上忽然现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说道，“相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岛吧。”


    一个岛吧？悟缘听到鲲的解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就是一个岛吧”，这句话说得真是轻松。悟缘忍不住说道：“你没事在海面上弄出一个岛来是要做什么？”


    “这是我漫长岁月中的乐趣，”鲲说道，“又问题吗？”他手掌伸开，掌中顿时出现了一幅虚影，正是之前悟缘等人曾经登上的小岛的景象，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鲲接着说道：“我已经花了二百多年的时间来等待我的盆景完全成型，没有想到我只是打了一个盹，稍微沉睡了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就全部都被你给毁掉了！”


    哦，好吧，虽然悟缘不能理解鲲闹死中的回路，但也大概能够理解。也就是说，鲲自己的生命很长，过得又很无聊，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方法来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不过话又说回来，鲲应该属于天地间的神物，有这么无聊吗?还是说天地中的神物都是像他这般的无聊。


    悟缘嘴上不肯服输，说道：“那也不能完全怪我呀，这中间还有那富光和尚和富英和尚的功劳呢。哦，富英和尚已经死了，那就不算他了。再说了，即使没有人为破坏，大海中的风浪也有可能会毁了它的。”


    鲲口吐粗语，说道：“你以为那个什么富光和尚就逃得掉吗？自然变化之道，你这个小和尚懂个屁！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现在来说说你接下来应该要干的事情。”


    从鲲的话中，悟缘得到了两个信息，一是富光和尚也落到了鲲的手中，至于死没死暂时还不知道，从鲲有限的话中也推理不出来；二就是他要悟缘去干的事情对鲲来说很重要，而且鲲自己是干不了的，至于有没有危险，那也暂时还不知道。但鲲具有碾压悟缘的实力尚且不能自己去干，显然也不会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你是想要我去干什么？”悟缘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鲲说道。


    悟缘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两个条件。”


    鲲变了脸色，却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悟缘。


    悟缘说道：“第一，你刚才提到了富光和尚，我要见到他的尸体；第二，你得先把我身上的伤给治好，否则我也不能出全力帮你。”


    鲲狞笑起来，伸手抓住了悟缘的脖子，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像我提条件？别以为你有多重要！告诉你，我之所以不杀你，让你去干那件事情，只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我根本就不认为你能够成功，除了那个人以外。”鲲脸上忽然出现了惧怕的神情，似乎自己在不经意间提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个人”，悟缘敏锐地察觉到了鲲在惧怕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