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见了，”悟缘问道，“以什么名义不见了？”


    念玄和尚看了悟缘一眼，慢慢地说道：“为什么不见了，这种包含着巨大秘密的事情，怎么会让我们这种尚不处于核心的弟子知道。我现在所说的，都是东莱寺年谱上有着记录的，这种东西，哪怕是你们这些外人，只要用心一点，也可以查出来。毕竟我先前说的那几位大师，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威震天下。”


    “是吗？”悟缘这样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质疑所谓的“外人都能够查出”还是“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威震天下”。


    念玄和尚并没有就这些与悟缘争执，继续说道：“至于说道消失不见的理由，那可就多了，什么闭死关以图修为突破、外出云游天下、到别的寺院去任职或者干脆说由于意外身故，都可以，都行，反正有东莱寺做掩护，来证明，只要不再人前继续出现，谁会去质疑这些东西，谁又会去关心这些东西。”


    悟缘若有所思。


    在一旁的空庆和尚神色动了动，张嘴就要说话。悟缘看了他一眼，阻止了他。之前空庆和尚曾说过，明柘大师曾在大相国寺见过那元悲和尚，还惊呼“他不是死了吗”。这样对照看来，元悲和尚的前身就是用假死来避开他人的视线，暗中做一些不轨之事。空庆和尚就是想问，在念玄和尚提到的那三个和尚中，究竟是谁用这种名义躲在了幕后。


    但悟缘还是阻止了他，没有必要将这些事情透露给念玄和尚。对于此事的处置，悟缘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既然这些事情是公开的，明面上的，那还是自己等人去查好了，也不是查不出来。而且，既然这个躲在幕后的元悲和尚已然浮出水面，早晚有一天双方会直接碰撞，是否提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个和尚的化身倒不是很重要了。


    悟缘看了念玄和尚一眼，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念玄和尚反问了一句，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悟缘说道：“原因，我想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念玄和尚继续反问，说道，“是东莱寺为什么要攻打你建安寺的原因吗？”


    “这只是一方面，”悟缘说道，“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东莱寺中会有一个长老会，为什么会成立这个？”


    念玄和尚看着悟缘，眼神中充满看鄙夷，好一会之后才说道：“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建安寺的僧人，你既然是悟字辈的僧人，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莫不是冒充的吧？”


    悟缘被念玄和尚损了两句，却又不好发火，事实上他对这些事情——不，实际上他对大相国寺体系中的很多事情——不清楚，但这中间的来龙去脉也没有必要同眼前这个处于敌对立场的念玄和尚讲清楚。于是他也就忍了，只要念玄和尚不是太过分，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只是耳边吹过了一阵风。


    旁边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笑。悟缘向旁边望去，只见空庆和尚一副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他使劲瞪了空庆和尚一眼。


    念玄和尚也看见了发生在悟缘和空庆和尚二人之间的事情，不过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痒痒的，又不敢问，只能将其憋在心中，一时间好不辛苦。


    “为什么你不说了？”悟缘见念玄和尚不说话了，追问道。


    于是念玄和尚继续说了下去：“几乎每个寺院中都有长老会，你们建安寺也不例外——”


    悟缘看向空庆和尚，眼睛中尽是询问的神色。空庆和尚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大相国寺中就有自己的长老会，他下属的这些寺院有样学样，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只不过有寺院的长老会是公开的，有的则要隐秘许多，甚至还有双重的长老会，一明一暗，职责各有不同。”


    “东莱寺就是如此吧。”悟缘慢慢说道。


    “哼，”念玄和尚说道，“要是有哪一天我能够进入东莱寺的长老会，定然会将这中间的事情弄清楚，现在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悟缘也是默然。这倒是真的，这已经触及到东莱寺的核心机密，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知道的，而且中间还有着巨大的风险。“你继续说吧。”悟缘说道。


    念玄和尚说道：“关于本寺的长老会，我就知道这么多了。长老会中具体有哪些前辈高僧，这都是机密，不是我们这些小沙弥所能够知道的。”


    “普贤和尚知道吗？”悟缘问道。


    念玄和尚看了悟缘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不过想来他肯定是比我所知道的要多得多。”隔了一会，念玄和尚忍不住问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亲眼看见他——”念玄和尚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样才显得他可恶呀！”悟缘说道，“那普照和尚呢？”


    “你怎么会知道——”念玄和尚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在瞬间明白了什么，说道，“是了，你们之前出去，定是去黑狱了，难怪会知道普照大师，也难怪你会光着膀子回来。”


    悟缘看了一下身上，果然还是光着膀子，之前用自己的僧衣包了那些死去僧人的骨灰，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呢。悟缘淡淡一笑，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传来了“噗嗤”一声，空庆和尚笑了起来，实在是掩饰不住了。


    悟缘向空庆和尚瞪了一眼，低声喝道:“你笑什么？”


    “没有笑，没有笑，”空庆和尚慌忙摇头，但脸上露出的笑意还是压抑不住，到了后面，他将头低下，走到一边去了。


    过了一会，空庆和尚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件僧袍，递给了悟缘。


    悟缘奇怪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空庆和尚说道:“回寺的路上，我抽时间去买的。”


    悟缘“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将僧袍接了过来，慢慢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