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二十一年冬。
“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睿帝的贴身女官哲哲尽职地提醒女帝。
“嗯,批完这些折子就睡。”说完,忍不住咳了两声。
哲哲急声道:“陛下!”
“无妨,不用着急。”这些年,睿帝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提高大炎实力、怎么让大炎子民安居乐业上,她自己如何她并不在意。
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她自然要拿出所有本事。即便不能扩张领土,至少也要守护住,否则怎么对得起先帝、怎么对得起百姓?
“对了,哲哲。”睿帝把批好的折子放到一边,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燕王家的二小子是不是过几日要成亲了?”
“是的,陛下。”
“哼!他的日子倒是过得清闲。”睿帝有些不满地放下了手中的笔,“当年口口声声说要护着朕,结果呢?朕在劳心劳力批折子,他在家里逍遥快活!”
哲哲低着头,斟酌再三才开口接话:“燕王殿下虽不能进京看望陛下,但好玩的东西不也送了许多过来?可见,殿下对陛下您还是惦念的……”
“朕稀罕那些玩意儿么?”
“陛下自是不稀罕的。”嘴里说着不稀罕,可还是把那些东西都珍之重之地收藏了起来,陛下就是如此心口不一。
睿帝轻哼了一声,思绪却免不了又回到了当年在燕王府中的时候。
他们表面上兄妹情深,互相关怀,可却彼此谋算,相互利用。
虽然当时可谓“步步惊心”,但如今想来,竟十分怀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记得当年他脸上的笑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
年岁渐长,记忆不是应该愈加模糊吗?为何她却觉得那些事情仿佛昨天才刚发生似的那么清晰?
“陛下,下雪了!”
“哦?下雪了?”睿帝站起身来,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陛下!来人,快传太医!”
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覆盖住万物。有哀哀哭声从宫殿中传出来,睿帝积劳成疾,于雪夜突发疾病驾崩,终年三十八岁。她终身未嫁,没有子嗣,皇位最终由她的堂弟继承。
睿帝喜梅,常以梅花自喻,她驾崩前曾写了一封信给燕王,信中有这样的几句话:“……我本乡下村姑,犹如‘无主野梅’,自开自败,自由自在。可是哥哥,你却强行把我推上了用‘尸山血海’堆积的这个位置,我该‘谢谢’你的。作为‘回礼’,你想要这个位置,我偏不给你;你想死,我偏要让你活着!……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听闻睿帝驾崩,燕王手中茶杯摔落在地,堂堂七尺男儿,竟泣不成声。
七七,若有来生,你我还做兄妹可好?哥哥定会好好护着你,对你再不用心机,再没有利用、全心全意再没有欺瞒,你说可好?
窗外有梅,虽被瑞雪覆盖,却悄然开放,有风吹过,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