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完,苏清才敢上前作揖。他深深地弯下腰,伸直手臂将两手掌相叠,左手掌在前,右手掌在后。
“三姐姐,我的活做完了。”
三先生整理着琴弦,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
苏清并没有起身,而是把腰弯的更低了:
“三姐姐,能否求你一件事?”
“说。”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但狐小悄不能跟我前去。她现在无家可归,能否让她拜你为师,先留在书院?”
“可以。”
这就答应了?苏清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可是一个都没有用上!
“呃,三姐姐果然爽快啊。那……那就麻烦三姐姐了。”
三先生仍然头都不抬一下,淡淡地说:
“让她来经纬楼顶层,行拜师礼。”
拜师礼?苏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如果是书院普通弟子入学的话,是不需要行拜师礼的,只有是在师父愿意正式收嫡传弟子的时候才会行此礼。比如说,梅院的学生都是大先生的弟子,但是只有陈阿昌才算是他真正的嫡传弟子,因为只有收陈阿昌的时候行了拜师礼!师父收嫡传弟子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这关系到衣钵传承。像山长大人也只有三个嫡传弟子而已!
苏清本来只是想让狐小悄进入竹院学习,因为想着三先生是个女先生,狐小悄应该会好接受一些,但是没想到三先生竟然直接要收她为嫡传弟子!另外,据苏清所知,三先生还没有嫡传弟子,所以狐小悄如果拜了师的话,那就是三先生的大弟子!
苏清有点不敢相信,他又试探着确认了一下:
“三姐姐,你说的可是……拜师礼?收嫡传弟子的那种拜师礼?”
“怎么?看不上我做她师父?”
“不不不不!怎么会?那傻丫头笨得很,随便一个野狐禅做她师父都是绰绰有余的!”
三先生听到后,怒目而视盯着苏清,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
“你是说……我是野狐禅?”
苏清赶紧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不不不不!三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三先生直接打断了他:
“快去准备吧,好了就直接去经纬楼,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然后她就收琴转身离开了。
苏清赶紧一溜小跑回到了后山,狐小悄早已醒来,但是没有看到苏哥哥,她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湖边看着湖里的锦鲤。
看到苏清回来了,她高兴地扑进了苏清的怀里。
“苏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清激动地告诉她:
“小悄,我帮你办成了已经大事!你绝对猜不到!”
“什么大事?”
“我去求了书院的三先生,她竟然答应收你做嫡传大弟子了!”
狐小悄一脸疑惑: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拜她为师?我没有兴趣,我只想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就好了。”
苏清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告诉狐小悄过两天他就要出发去寻找潇湘女帝墓穴的事。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地看着狐小悄,说:
“小悄,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吗?”
“苏哥哥你说,你说的话我肯定会好好听的!”
“我过两天要出去一趟,大概要三个月。但是由于路途遥远又危险,所以不能带着你去,你就安安心心地在书院跟着三先生学知识等我回来好不好?”
狐小悄原本高兴的脸上瞬间变得要哭出来一样,她两个可爱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快要顺着长长的睫毛滴出来了。
看到她的样子,苏清真的很心疼,她无亲无故,只有苏清这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可是现在苏清却要离她而去,她当然会伤心。但是苏清必须要这样做,因为他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下墓之旅会有数不尽的危险,狐小悄跟着他会有性命之忧,只有留在书院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万一苏清没有找到解药,三个月后身死道消,狐小悄留在书院还算是有个归属,不至于再次流落街头,或者和苏清一起死亡……
“小悄,你听着,我要去办的这件事十分重要,你一定要乖乖地听话!我就去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回来,好不好?在书院里有什么事你就找三姐姐,要是有同学敢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张一达,等我回来后我就给你出气。好不好?”
狐小悄忍着眼泪抿着嘴,并没有点头答应。
看着她的可怜模样,苏清知道要换一个方法劝她了。虽然这个方法会令她更加伤心,但是为了能让她安心地留在书院,他只能这样做。
“小悄,苏哥哥这次出去会遇到一些危险,你又没有什么修为,我还得保护你,这样就可能会把我也拖入危险的境地!所以,你好好地待在书院,跟着三姐姐学本事,等你本事学好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苏哥哥保证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好吗?”
苏清说完这些,想伸手去帮她擦一下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可狐小悄头一扭躲开了。她死死地看着苏清,嘴角都在颤抖!苏清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狐小悄明白,是的,不怪苏哥哥,都是自己太弱了!太笨了!自己非但帮不上苏哥哥的忙,还会连累他!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弱!自己明明每天都拼命地在吐纳呼吸,可是一点真气都无法储存!而且身为一只狐妖,到现在竟然都感应不到妖丹的存在!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修炼,可是就是没有一点效果!
太弱了……自己太弱了……
苏哥哥说的是对的,自己不能再连累他了!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使苏哥哥受伤,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狐小悄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苏清的手,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擦干,用略带哭腔但又十分坚毅的语气说:
“苏哥哥……我听你的,乖乖地在书院学本事,等你回来!”
苏清拍拍她的脑袋,挤出一丝很假的笑容,说:
“谢谢你,小悄!”
然后他转过身去,说:
“咱们走吧,别让三姐姐等急了。”
就在苏清迅速转身的那一瞬间,一颗热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