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离开的时候了。”西门悦沿着山路下去，告别云雾山庄，小镇上人走楼空，或闻到战争的气息，纷纷搬离。


    没走多久，天色暗淡下来，西门悦看街头还亮着微弱灯火，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小酒馆，是整个小镇上唯一开着的一家，抬眸看牌匾：“小酒馆”。


    小酒馆大门敞开，昏暗灯光下的桌椅摆放整齐有致，一名佝偻着背的老人，手中抹布擦拭着破旧不堪的桌椅，可以看见桌椅虽破烂，却很干净。


    四张酒桌上分别倒盖着一个陶瓷酒杯，旁边备一双筷子，一桌配有一张椅子，从整体来看，小酒馆极为简陋，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恐怕不屑光顾。


    一名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帮老人打点，她那粉嘟嘟的脸蛋上，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间透着顽皮和可爱。


    不难看出，老人的小酒馆里，根本没有什么生意，换作往日一同如此。


    “老头，来两个菜和一壶酒。”西门悦抬脚往里走，轻声说道，首先发现他的是那一个小女孩，微微拉老人衣角。


    小女孩并不怕生，相反是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眼睛笑成了月牙，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洁白牙齿，煞是可爱。


    小女孩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奇地看着西门悦，毫无掩饰，之后察觉有些不妥似的，过来倒了一杯热水，甜甜地说道：“大哥哥，请喝水。”


    西门悦看到小女孩非常懂事，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对可爱小姑娘西门悦总是难以免疫，不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小女孩倒满一杯水，刚好听到西门悦的问话，眨着眼睛说道：“大哥哥，我叫夏婉，爷爷经常叫我小婉子。”


    “小婉子，这个名字不错。”西门悦莞尔一笑，由衷赞美一句，不觉间想起妖凌儿，不知这一刻身在何方。


    或许是出于对西门悦有好感，小婉子弱弱地劝道：“大哥哥，你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就别喝酒了，好不好？”


    言讫，老人步履瞒珊地走过来，小女孩自觉站在老人身边，问道：“爷爷，大哥哥要喝酒，这不太好吧！”


    老人报以歉意，说道：“公子，在这里没有下酒菜，只有每天酿的青竹酒，一壶一两银子，一人只能一壶。”


    西门悦不理会老人，从空间戒指内取出食材，道：“五色鱼一条，韭菜一把，随便拿去炒一份能吃的过来吧！”


    “也好。”老人不拒绝，拿着一条约三斤的五色鱼和一把韭菜进后厨，小婉子跟随去打下手，留下西门悦一个人。


    小酒馆格局并不大，最多只能容下四个人同时饮酒，而且各一桌，连两人挤一桌都显得非常拥挤，正如其名。


    不一会儿，后厨飘逸出来一缕缕鱼肉韭菜的香味，老人端着一盘蒸好的鱼过来，鱼的肚子被剥开一道口子，塞进韭菜，想必是同时蒸好，鲜味更佳。


    出锅时淋上一层龙香油，看起来金黄金黄的，色味俱全，引人垂诞三尺。


    西门悦闻着，食欲大增，不由问道：“老头，你的厨艺一绝啊！”


    老人含笑表示回应，不知是承认呢，还是礼貌性的微笑。


    老人身后的小女孩，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目光一直跟随着那盘鱼，也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小婉子，给公子倒酒。”老人回头吩咐一声，小婉子一个激灵，忙着给西门悦倒满一杯酒，小巧鼻子不由多吸一口，似仅仅闻着香味则心满意足了。


    西门悦见小婉子天真无邪，却有些怯生生的，不由笑着邀请道：“小婉子，来和大哥哥一起吃，如何？”


    “谢谢大哥哥。”小婉子精神焕发，忙拉一把椅子坐着，小小身板坐在大椅子上，显得更娇小，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满嘴是油，西门悦甚至无处下筷。


    老人露出慈祥的目光，看着小婉子的吃相不由地露出笑意，像是欣赏心爱的宝般，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厌倦，旋即对西门悦歉意道：“公子，多多包涵。”


    “无妨。”西门悦放下筷子，笑道，喝了一口青竹酒，除了有淡淡的竹香味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放下酒杯后问道：“老头，这道菜名是？”


    老人似想了想，回道：“既然是鱼包着韭菜一同蒸，就叫鱼包韭菜吧！”


    “鱼包韭菜，不错。”西门悦笑了笑，纵然没有吃一口，但看着小女孩的吃相，想必口感极佳，略微遗憾的是，没有品偿一口，这些并无大碍。


    老人坐回一张靠里边的酒桌，说道：“公子，喝完酒还是赶紧离开吧！”


    “为何？”西门悦问道。


    老人说道：“这里附近马上就要展开一场大战了，镇子上的商客都走了，估计也就剩下我们爷孙两人了。”


    闻言，西门悦看了小婉子一眼，问道：“为什么不走？须知一旦大战爆发，你和小婉子想走都难了。”


    似想到战争的无情和可怕，老人眼神顷刻暗淡下来，叹息一声，道：“小酒馆伴随我的一生，养活了三代人，现在一走，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听到两人谈话，小婉子霎时间没了兴致吃鱼，瞧了瞧老人，看了西门悦一眼，弱弱地说道：“爷爷腿脚不便，我们走不了，即使走了也不知道去哪。”


    “的确如此。”老人点了点头，再次叹道：“恐怕不久后秃百万一到，这里将夷为平地了，谁都阻止不了！！”


    西门悦听闻，默不作声。


    小婉子抹了抹小嘴巴残留的油渍，见西门悦不作声，好奇地问道：“大哥哥，难道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为什么这世道天天要打打杀杀的。”


    西门悦问：“小婉子，你恨战争吗？”


    小婉子气鼓鼓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无比气愤地说道：“恨，非常的恨，因为战争夺走了我爹娘的生命。”


    老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小婉子的话让他陷入沉默之中，像是不愿提及的过往被重新翻出来，依旧以沉默面对。


    “那你怎么做？”西门悦神情微变，一生当中不知屠杀多少人，那是谁的父母？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女人？


    这些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因为都麻木不仁了，或是习惯了以杀止杀。


    而今，小女孩的话让他心神一动，但他知道小婉子是出于热爱和平，不过她的理想，是难以实现的，不现实的。


    少年时，他的梦想和小女孩一样，可世道逼迫他成了魔，不甘心又入仙道，最后被追杀，又堕落魔道。


    前一生，他像是注定成魔一样，无论怎么都难以逃脱，乃至最后陨落。


    故此，西门悦想知道她的想法。


    小婉子眸子闪烁光芒，似陷入遐想之中，说道：“我想让天下太平，没有战争，大家和睦相处，自由自在的生活，然后有很多大人来小酒馆喝酒。”


    “就这些？”西门悦微微惊愕，还以为小婉子要报仇雪恨什么的，没想到却是想着天下太平，可见心地极为善良。


    “嗯嗯！”小婉子重重点头，旋即问道：“大哥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西门悦笑了笑，想也没想就说道：“我的理想有很多，比有酒喝，有觉睡，有热闹看，有美……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