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家丁的衣衫和四周的陈设,李木棠猜测这里大约是相当于原世界民国时期的民生水平,这里说的言语和是华夏语言,不知道是不是像国术世界那样和原世界相似度极高的世界。
李家的众人听到了风声都来到了灵堂,这些人都李木棠这具身体的伯伯、叔叔、婶婶、姑姑,也有他的一些堂兄弟妹们,人口极多,可以看出李氏家族人丁兴旺。
只是这些人看着李木棠的眼神都很冷漠,似乎都不喜欢他,只有那个叫做翠屏的姑娘看向李木棠的眼神比较复杂。
“看来这具身体根本不讨人喜欢啊,怪不得这偌大的灵堂只有一个人守灵,能够混到这种人缘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本事了。”
片刻之后,中门大开,月光下,一个六十多岁,身材矮小,脸上有着不少皱纹的“神婆”在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搀扶下来到了灵堂内,而身后跟着的就是李在原,以及打着灯笼的家丁们。
借着灯光,李木棠看见那神婆的衣着和长相,这神婆穿的红花绿叶的袍子,头上插着几根孔雀羽毛,手握木杖,脸色黝黑,有些阴沉,诡谲。
这个神婆出现的时候,李木棠眉头一跳,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带有一些阴邪之气。
那神婆来到李木棠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木棠片刻,豆大的眼睛之中绿油油的光芒冒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的渗人,然后对着李在原严肃道:“李老爷,你这儿子的确是被妖邪附体了,须得我来做法祛邪。”
李氏家族,是玉田镇的名门望族,祖上出过两个举人老爷,在县里都颇有声誉,民国之前李氏家族开始涉足一些生意,在小镇上投资了造纸厂,生意不错,民国之后,李氏家族的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整个玉田镇有一小半的人都是李家的造纸厂的工人。
李在原是如今李氏家族的族长,不过作为族长的他,比自己兄弟们得子要晚一些,这个世界的李牧,也就是李木棠的化身,是李在原的儿子,比几个堂哥小了十岁左右。但所谓长幼有序,一般这些家族都是由长房嫡子嫡孙继承,哪怕李牧年纪小,但因为是长房,所以这未来的族长还是应该由他来继承。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这李牧从小体弱多病,日前在院落之中散步,不小心被台阶绊倒,直接跌死了。
李在原望着李木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复杂之色,随即他的厉声道:“这妖邪的确可恶,连我去世的孩儿都敢亵渎,还请神婆你出手除掉这个妖邪。”
神婆面容严肃,道:“这妖邪很是厉害,我需要立法坛,沟通神灵,驱逐邪祟。”
李在原则是问道:“需要如何做?”
这时那搀扶着神婆的红衣姑娘道:“需要六牲个一头,各类干果、蔬果、以及黄纸香烛、朱砂和一座法坛。具体的一些,在这里都有。”
那红衣姑娘拿出了一张纸,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供奉用的祭品,李在原直接把这张纸交给了侄子李布,吩咐他去置办这些事物,越快越好。
古时候祭祀都是以食物为主,《礼记·礼运》称:“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祭礼起源于向神灵奉献食物,只要燔烧黍稷并用猪肉供神享食,凿地为穴当作水壶而用手捧水献神,敲击土鼓作乐,就能够把人们的祈愿与敬意传达给鬼神。
在诸多可以祭祀的食品之中又以肉食为最,最常见的就是六畜,六畜者马牛羊鸡犬猪。事实上牺牲这个词的由来就是指的是为了祭祀而宰杀的牲畜,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李木棠见这神婆一口断定自己是妖邪,心中有些好笑,又听她说要开坛做法,更是觉得荒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木棠的元神灵活了许多,虽然还没有法力,但对于一些灵异之事,已经有了超出常人的感知,他很明显的感知到,这神婆的身上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在李木棠看来,这神婆倒是更像妖邪。
这个像妖邪的神婆竟然想开坛做法,收了他这个道门正宗弟子,想想就有些滑稽可笑。
李木棠如今这具身体体弱多病,寒气郁结,没有几分力气,如果是一般程度的身体,他随时都可以挣脱束缚,但现在却有些难度。
不过毕竟是宗师级的境界,李木棠想要离去,也不算太难。
观察了片刻之后,李木棠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冰冷,李家的人听闻李木棠是妖邪之后,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显然这神婆在这里的威信很高,别人都不敢质疑她。
他初来乍到,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神婆究竟有什么本事。
那红衣姑娘正在准备开坛的布置,神婆则是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养精蓄锐,至于李氏家族的族长,则是面容复杂的望着李木棠,眼神之中有些犹豫。
犹豫了再三,他站起身来,走到距离李木棠的面前,相隔一丈之地,厉声质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李木棠怔了怔,有些奇怪的望着他,心道你讨厌什么我怎么知道。
李在原见李木棠直勾勾的望着他,一脸的茫然和不解,露出了失望之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的表情被李木棠敏锐的发现了,这时候李木棠灵光一闪,明白了这老头的良苦用心。
这老头看起来是在厉声质问李木棠,其实就是在对暗号,如果李木棠刚才回答了这老头讨厌什么,那么老头就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可李木棠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这老头讨厌什么,所以就算明白老头的心思,也无法回答。
可是他为什么现在才开口?之前见他活转的时候开口询问不是更好吗?
李木棠正要开口说话,那边的神婆制止道:“李老爷,妖邪之辈都善于蛊惑人心,你千万不要和这妖邪言语,以免被他蛊惑利用。”
听这神婆一口一个妖邪的辱骂他,李木棠冷冷一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是什么妖邪的?”
月光洒落前院,映照大地一片银白,灵堂内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在李木棠的黑白照片上,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李木棠是起死回生,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说话声音极为的沙哑难听,如同地狱里传来的风声一般,充满了寒意。
听见李木棠开口,一时间就连院子里忙着布置法坛的家丁们都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灵堂内那被绑在椅子上的李木棠,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开口了!”
“他说话了!”
李木棠的嘶哑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哼,我奶奶会通灵秘术,上通神灵,下通幽冥,能够通晓过去因果,洞察未来,当然能够看出你是妖邪了。”
那位红衣姑娘唐红面带冷笑望着李木棠,目光之中满是轻蔑,似乎根本就不害怕李木棠。
李木棠望着这个红衣姑娘,这女人表现的胆子极大,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她真的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第二种就是她知道李木棠不是妖邪,所以并不害怕。李木棠更倾向于第二种。
见这女子吹牛皮不打草稿,李木棠嗤笑一声,问道:“既然她能够通晓因果,洞察未来,怎么洞察不了我这具身体之前的死亡?”
“天机不可泄***奶早就预见了,只是迫于天机,不敢擅露罢了。正所谓生死有命,你阳寿已尽,死亡乃是天理,何须对他人言?”
李木棠没想到这红衣姑娘挺牙尖嘴利的,说的也倒是像那么一回事,笑道:“姑娘你倒是挺会说的,你说死亡是天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复生归来也是天理?”
“人死不能复生。你活过来,就是说明违背了天理循环,奶奶自然要遵循天理,来除掉你这个妖邪。”
李木棠冷笑起来:“是你奶奶的天理,还是你的天理?”
历史上不是没有人死亡复活的例子,例如李木棠在国术世界的好友谭嗣同,小时候死而复生,所以又名复生,在原世界也有不少被医学诊断死亡又活过来的例子,也有很多植物人恢复意识的例子。如果都像这个女子所说,活过来就要维护所谓的“天理”而杀之,那么这算哪门子的天理?
那神婆的孙女唐红一听李木棠冷笑质问她,以为李木棠是在辱骂她,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果然是妖邪之辈,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一旁的李布见唐红受辱,本想替她说两句,但看见李木棠那苍白的脸色和腮红,顿时没有了气焰,只能够走到唐红的身边,小声慰问。
唐红见李布的怂样内心有些不喜,但为了李家的面子还是和颜悦色。
李木棠对唐红的指责嗤之以鼻,这个人都要弄死自己了,还想自己对她有什么好脸色?这神婆祖孙俩分明就是草菅人命的主,李木棠的内心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丝杀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