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眼前的人还是一如当初，不变的容颜，不变的神情，好似永远不会老去。


    “嗯，”他好似是特意来找我的那般，看了我一眼，才淡淡道，“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我从来不敢反抗他，这次见面，我才发现，他好似与某个人很像，是谁呢？


    对了，是渊陌宸，不是长得像，而是他的气质与渊陌宸身上的气质极像。


    我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走进酒楼。


    “念宸，他是谁呀？你师父么？他好年轻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语气酸酸的，嗯，还有点儿落寞。


    师傅好像没有听到沈邵奇的话，目不斜视走向小二引向的包间。


    我的手还是被沈邵奇牵着，我挣脱他的手，走了进去。


    沈邵奇闷闷不乐地跟在我身后，我从一开始不该给他希望，断了也好。


    “虽然走错了路，能重新找回来也不错，还记得我离开前说的话么？”师傅端坐在桌前，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站在桌旁，没有坐下。


    “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才回过头，“坐吧，站着干嘛。”


    我点点头，坐到他对面，沈邵奇也顺势坐下，没有在开口，闷着头喝着自己倒的茶。


    “师傅此次找我是？”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师傅为何要收我为徒，既收我为徒，又为何这般无视我。


    似是看出我的疑虑，他轻笑一声，这一刻，我才知道，世上真有如此清冽的人，给人一种如沐秋风的感觉，对，就是秋风，不温和，但是，很凉爽。


    “命中该有此因，此次为了（liao)了(le)此因果。”收了笑，语气淡淡，没有丝毫起伏。


    原来如此，也是，像他这样，已经几近神人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知天命吧。


    我点点头。


    他又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为何不肯放过自己呢，有些事，已经不是你能挽回的了。”


    我抬眸，很是震惊，他看出来了，很快地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茶盏，半晌，我才开口道，“我，还是想试试。”尽管，这很蠢，但是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


    那些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只能让自己集满功德，但愿，那个女孩儿，可以早早地转世为人。


    回神时，就又听见了师傅的轻笑，“无趣，无趣，世间万物，不是只有人是生命，为何要对做人执念到如此呢。”


    我愣了一下，没有听懂师傅的话。


    沈邵奇却好像是听懂了，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师傅，最终没有开口。


    “不为人？”我喃喃自语，有些疑惑，不为人，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师傅放下杯子，“走了，你我因果已断，以后，也应该不会再见了。”他忽然起身，脸上神情淡淡，出门前还不禁叹息，“无趣，无趣，果然，只有宸儿懂我。”


    我愣了一下，宸儿？会这么巧么？


    “念宸，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做大夫么？”第一次看见沈邵奇如此严肃。


    我看了他一眼，最后低下头，盯着茶盏，还在想师傅的话，师傅所说，到底是何意。


    沈邵奇再次开口，“也许，你师傅他，只是想告诉你，你所念之人，也许，对为人与否并不执着。”


    我抬起头，看了沈邵奇一眼，眼里全是迷惑，想起渊陌宸的话，宸儿她，不欲为人了么？


    是呀！做一株花，一棵草，一只鸟，一只蝴蝶，都是无比自由的吧。


    只是眼里酸酸的，那我，做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吧。


    几日后，我就踏上了去云游四海的征程，我也该，为自己活了吧。


    告别了父母，我就踏上了路，只是，我没有想到，沈邵奇居然也跟来了，“沈少，你回去吧，你是家中独子，你父亲还要你传宗借代呢。”


    沈邵奇好似早就猜到了我的反应，他看了我一眼，才认真道，“我原本也想要，自己怎么去和一个死人比，但是，我想通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吧，念宸，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理会我，当然，途中你也可以不理我。”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无声叹了口气，果真是孽缘，不再与他多说，我便走了。


    果然，一路上，他也不和我说话，就是跟着我，要是他不每天给我做吃的，我们就是同路的陌生人。


    就算每天，我不吃他做的饭，他还是一样坚持着。


    我们不只一次地被误会成是闹别扭的夫妻，我懒得解释，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沈邵奇，你回去吧，你说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但是，现在你的喜欢已经给我带来了不便。”我终于还是狠下心，对他开口，我不能这么自私，他应该有更安逸的生活，更完美的妻子，他这么好，配的上更好的。


    而我，我只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害死自己亲妹妹的女人，我不配拥有幸福。


    他手里还拿着刚刚从树上摘的野果，似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住了，“对，对不起。”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我的狼狈，该走了吧，这下真的该走了。


    呵，我以为我多爱皇甫亦爵，可是，我居然对沈邵奇动心了，我是想过忘了皇甫亦爵，可是，我怎么能，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


    他，真的走了，此后几日，他都没有再出现，如此也好。


    我走过许多地方，一路游走，不时治病救人，给得了医药费，我就收着，给不了，也就算了。


    就这样，我在外游历了三年，想到家中父母，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他们。


    我回去那日，正好是沈邵奇成亲，就说嘛，哪有忘不记的情，只有不愿忘的恋罢了。


    我没有去参加他的婚宴，虽然很想祝福他，可是，心还是痛，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吧，但是，我坚信，我能忘了皇甫亦爵，也能忘了他。


    我在院子里看书。


    听见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咧了咧嘴，“还缺一个新娘。”说着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几步了，“沈邵奇，你放我下来。”


    “不放，清晨，你今日不去，我去哪儿找新娘，你总不能让我被别人笑话吧。”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不舍吧。


    ……


    多年以后，当我再问起他，“你当时为何会忽然想到娶我？“


    他咧嘴笑了笑，“因为岳父大人说，要是不抓紧，就会被你忘了，那哪能呢，我辛辛苦苦追了两年，跟踪了三年的人，怎么可以让她忘了我呢？”


    是了，他居然跟踪了我三年，居然没有被我发现。


    “沈邵奇，你真傻。”


    “是呀，我真傻，居然吃了自己小姨子三年的醋。”


    我只是轻笑一声，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吧，让我渊清晨遇到你。


    幸经年飘浮红尘，归来你情依旧，沈邵奇，你真傻，但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