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5点，w市往京都的飞机在首都机场停下。


    莫子轩一身便衣，双手捧着一身军装，气宇轩昂的走进莫家老宅。


    莫家子嗣兴旺，莫老爷子膝下有三子一女，莫长青为家中长子，莫子轩又是莫长青的儿子，准确来说应该是长子。


    看着家里平日难以见到的亲戚全部出现，莫子轩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原来他们这么重视韩家的联姻，可是他偏偏不会如他们所愿。


    “爷爷，二伯，姑姑。爸，妈。”莫子轩开口叫道。


    “你个逆子还知道回来！”莫家老爷子一身戎装，拄着一根拐杖，一头银发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老人。


    “爷爷生气了？”莫子轩歪着头问莫老爷子，顿了顿，“其实今天该生气的不该是您吧？”


    “你！”老爷子心中本就有气，听见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心中更家恼怒，拿着桌子上的瓷杯往莫子轩身上扔去。


    莫子轩不动不躲，瓷杯砸中他的脑袋，一时间鲜血直流。


    家里人瞬间慌乱起来，莫家老二走到老爷子身边，开口道：“爸，您消消气，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子轩这孩子也不容易。”


    “原来家里还有人知道我也不容易。”顿了顿，他继续道，“爷爷，自小接受您的教育，也是自小被您扔进部队的，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执行任务，是您带的我吧，同为卧底，我被敌人扔进池塘戏耍，向你求救，你却置若罔闻，那一次我差点儿淹死。我十六岁那年，一个人去东南亚缉毒，回来时，拖了一身的伤，差点儿没能走回来。我十八岁那年，二弟十六岁，二伯母你说表弟年纪小让我替他执行爷爷放下的任务，任务失败被敌人抓走，无人营救就算了，我好不容易设计逃回来了，可是等待我的是什么，是长达一月的审问。还有……”


    一桩桩，一件件，莫家的每个人听的心惊，他们平日里只注意了莫子轩的官职高，却从未想过他的官职为什么会那么高？国内最年轻的中校，多么好的名声，但每一件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你这是在怨？”莫老爷子沉声问他。


    “子轩不敢。”莫子轩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诉说着：“二十二岁，我去福仁医院执行任务，潜伏四年之久，那个任务算是成功了，可是你们却让我改变容貌，给我换了身份，逼我联姻。敢问爷爷，我在您心目中是不是只是一个振兴家族的棋子？”


    闻言，莫老爷子脸色一变，怒声道：“莫子轩！你以为没有莫家的支持，你能在福仁医院一案中全身而退吗？不可能！你的自作聪明，你做的所有打算不过是死路一条。”


    “如果仅仅是为了让我全身而退，你又为何消除我的记忆？让我和韩家联姻？你明明知道我很早就拒绝过了！”莫子轩心中暗笑，真是坏事做尽了还让他感激他们吗？他们是把他当傻子了吗？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莫老爷子闷声说着，眼里神色有些沉痛。


    “是吗？我做事历来以家族利益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这二十八年来，我为家族而活，为国家而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这二十八年来，我没有背叛您，没有背叛家族，没有背叛国家，却独独背叛了我最爱的人。她把我当做唯一的依靠，我却瞒着她拼命留下她让她为福仁医院一案作证，我想寻找一线生机，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去弥补她，你们却让我忘了她，而罪魁祸首却是我的信仰。我忘记了她，所以这两年间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接受良心的谴责，我梦见她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也做，为什么要让她留在那么恐怖的地方，为什么要忘记她离开她！这些煎熬你们不懂，你们也从问我，从不问我的头疾是因何而来？爷爷，你做这些真的是为了我吗？为什么我没有感到快乐，而是煎熬！身体煎熬，心也在煎熬。”莫子轩心中气愤，更多是是对家里人的失望，还有对李梦茹的愧疚。


    他永远也忘不了李梦月忽然要接走李梦茹时他内心的纠结，最终他骗走的李梦月，继续让李梦茹呆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方面是他舍不得，一方面是为了让李梦茹能坚持到最后，做这个案件的证人。那一件事情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一件事。


    “子轩。”莫母泪眼婆娑，她当初应该坚持一下，让孩子入政界，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危险。


    “爷爷，爸，倘若我为军人无法照顾妻子，必须要背叛心爱之人，我宁愿脱去这一身荣光，今生今世只为她活。”莫子轩眼神坚定，步伐坚毅，双手捧着一身军装一步一步的向莫老爷子走近。


    “你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背弃家族，你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莫老爷子挣开莫老二的搀扶，将后面警卫员的枪拔了过来，指着莫子轩：“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生是我莫家的人，死必须是我莫家的鬼，我今天不允许你踏出莫家大门半步！除非你死我亡。”


    莫家人看见莫老爷子这么生气一时间都懵了，只有莫长青眸色一冷，一步步的走到莫子轩面前，伸手接过莫子轩身上的军装，刚毅的脸上尽是慈爱之色：“子轩，若是不愿意再承担这些就都交给父亲吧，做你想做的事情。今天，你要是想走没有人敢拦你。”


    “爸？”莫子轩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我还没死呢！家里的事情由我做主，莫长青，你这是反了吗？”莫老爷子气的胡子抖了抖，但手上的枪却没有什么动静。


    莫长青却没有再看莫子轩，而是转身看向莫老爷子，语气不卑不亢，但异常坚定，“爸，当年您也是这么逼我的，今天我不允许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可以狠心毁掉你儿子的一生，我却不愿意毁掉我儿子的一生。”


    莫子轩看见莫老爷子拔枪的那一瞬间眸色就阴沉了下来，在莫老爷子和莫长青说话的时以惊人的速度跑到莫老爷子身后，伸手夺过莫老爷子的枪。


    “砰。”两人争夺间，枪走火打碎了家里的一个古董花瓶，一时间家里人都被惊到了，莫子轩夺回枪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枪卸了，丢在茶几上。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莫老爷子双手颤抖，看着莫子轩冰冷的眸子心中一揪，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莫子轩，你走吧，我不逼你了。韩家的婚约，我会去退的。”说完，转身去了书房，那背影竟是格外的孤寂。


    莫长青看了看莫老爷子，刚毅的脸上有些动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看向莫子轩，“子轩，你走吧。”


    “爸。对不起。”莫子轩低头，他放下了一切，父亲代他承担，又怎么会容易？不说别的四大家族的另三家，光是家里这几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莫长青看了看莫子轩，“子轩，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没能护住你妈妈，也无力和父亲作对，这些年苦了你。”


    “父亲？”莫子轩眸子里尽是震惊。


    “对不起，当时你小，我不得不瞒着你。”顿了顿，“你母亲也照顾你这么多年，我这辈子也算是对不住她，你就不要再伤她的心了。”


    “我知道。”莫子轩点点头，但看着莫母神色还是有些茫然。


    莫母流着泪捂着嘴，离开了这里，二十八年了，这个秘密还是被莫子轩知道了，她也算是该真正的退出了吧？丈夫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儿子现在也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现在她是一无所有了。


    莫子轩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母亲，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莫母的身子顿了顿，抹了抹眼泪，最后还是离开了。


    莫长青看着莫母的背影，心中竟涌出一份莫名的心疼，随后又转身看向莫子轩，开口道：“没事，你走吧。”


    “好。”莫子轩说完，便转身离开，在走出大门时，他脸上的留恋还是难以掩饰。


    看见莫子轩走后，莫家安静无比，莫长青也往书房走去。


    “来了。”莫老爷子沉声道。


    “嗯。”莫长青点点头。


    莫老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强硬，“长青，你就得对我这么生份吗？”


    莫长青神色一顿，但没有给他回答，而是说道：“子轩留下的事情我会去帮他解决，这些不用您管，只是韩家的联姻需要您亲自去和韩家老爷子说。”


    闻言，莫老爷子涌过沉痛，却没有勇气再多问什么。说完这些后，莫长青便转身走了，离开莫家回了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