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尔疗养院的确有些古怪,尤其是入夜之后,嘶吼哭喊各种奇奇怪怪的声响会接连响起。
可除此之外,有阳光,有食物,有人陪说话,每天还能听各种八卦,木橦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绿色植被,还能参与农作物种植,她实在想不到任何需要自杀的理由,相比起她梦境中噩梦一般的生活环境,这地方生活美好的不可思议。
就像是为了证实假医生说的话,他话音刚落,木橦便听见嘭咚一声巨响然后滋啦啦的电光缠绕,一个边跑边脱衣服冲向大海大喊着“谁也无法阻挡我追求自由的步伐”的家伙被雷电缠绕皮开肉绽毛发焦黑。
“一旦触发了安全屏障就会被攻击,体弱者可能会重伤,为了安全着想病人是不被允许靠近海边的,345是怕你被电网所伤。”
为了病人的安危吗?木橦深深的看了一眼海岸线,一群精神病与神经病靠近大海的确不怎么安全,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疗养院每年会发生许多起因为逃跑,自杀或者玩闹造成的意外事故,防御屏障能够有效的阻止病人进入危险海区。
有些病人并不很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意识到自身的价值,一心求死,浪费践踏了宝贵的生命。”
假医生耸耸肩,低头看向木橦,“这样不好,你绝对不能做那样的人。”
贾医生的语调轻缓,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落在木橦耳里,这与其说是叮嘱倒更像是警告。
说完又笑了笑。
这笑容并不让人觉得亲切被关爱,只觉得被一只狩猎的毒蛇锁定。
危机感与求生欲同时迸发。
木橦只是乖巧的微笑点头“我明白了”转头对345道谢“谢谢”
345只是慈爱的看着木橦,抬手轻抚木橦刚刚长出一些毛渣子的卤蛋脑袋“彤彤不怕。”
面对面的时候木橦是不抗拒此类肢体接触的,即使心里并不是很乐意,只要没有察觉到危险,至少不会付诸暴力反抗。
越是平易近人不具攻击性服从安排监管等级越低,自由活动范围也越广,哪怕只能在这个小岛的指定范围内转悠,也总比被困在病房大楼某一层要好太多。
木橦不希望自己刚到手的福利就这么没了。
“彤彤真是听话,总在笑。”345看着木橦忍不住又摸了摸卤蛋脑袋。
好吃好喝的养着,木橦过于羸弱的身体在这几个月里强健了不少,皮肤吹弹可破,粉嫩粉嫩的小脸蛋与平板的身材再加上一颗卤蛋脑袋,看上去就是个雌雄难分的小少年。
“呵呵,失去记忆之后这位大小姐日子过的还真是不错嘛。”
“便宜她了”声音里颇有些遗憾。
“你们最好不要再多生事端,她好好的呆在那座疗养院里傻乐庸碌一辈子,对我们大家都是好事,再说又不需要你们付医疗费。”
木家老宅,几人围坐在一起盯着会议室中心的光幕,画面中播放的便是木橦在疗养院的日常生活。
平静,恬淡,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上一次的事既往不咎,谁要是再做任何不必要的举动给家族带来麻烦......”警告的眼神扫过在场一众人。“别怪我不客气。”
所有人都噤声,会议室里安静的只剩下光幕影像播放的声音。
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应道“是”
陆陆续续有人点头“明白了。”
......
天空被一层乌黑色的阴云遮盖,光线透过层层乌云间的缝隙洒落,被泥沼覆盖的城市废墟经过一整夜的狂风暴雨洗礼显得格外萧瑟,阳光正在冲破乌云的遮挡。
泥沼之上露出了四五层楼尚未被彻底掩埋,外墙长满了菌毯与苔藓,仿佛穿上了一层绿色的大衣,已然看不出原本的建筑形态。
顶楼的落地窗被一层层窗帘遮了一个密不透光,菌毯露出的所有缝隙被全数遮挡。
“再检查一遍,太阳就要出来了”一道冷冽的女声响起。
“已经检查过三遍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来吧,要不然把你身上穿的衣服也脱下来做窗帘看看哪里有需要你就塞过——”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忽如其来的冰弹子给打断了。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冰弹朝瘦高的女子飞射而去。
下腰九十度,再横向旋转,就地一滚,跳起来,灵活的跟极限体操运动员似得。
然而,
密集的冰弹从四面八方密集包围,地势所限没得躲,被砸了一身的冰渣子,脸颊微微发麻。“我提个建议而已,你不采纳就算了,打我干什么,还特地打脸。”
就在两人说话间侦测器发出了警报,太阳出来了。
天空中密布的阴云被光芒万丈的太阳驱散原本是一件很心生希望的好事,可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个星球上这个时间段,阳光是最可怕的杀伤性武器,足以致命。
瘦高的女猎人拿出怀表一样大小的显示罗盘,老式的罗盘显示屏闪动数下,跳出一个数值。
“比上个月高了3.0”
这才刚刚清晨而已,当正午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间。
原本就充斥着的巨大辐射的环境在太阳升起乌云散开之后更是犹如一个巨大的辐射烤箱,各种奇奇怪怪的辐射在阳光的奇妙作用之下疯长。
没了乌云的阻挡,来自太空的各种有害辐射毫无阻碍疯狂的涌入,对于这颗星球上残存的人类幸存者而言,阳光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和光明更是死亡的征兆。
这样的阳光堪称死神的凝视,直面如此阳光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
阴暗潮湿的活着,温暖的死去,也许是苟延残存于这个世界的幸存者最大的讽刺。
“哎,听说日光浴是个好东西,如果我有机会一定要天天晒,日日夜夜的晒,晒个够本,谁拦我,我就揍他,揍到他妈都不认识他。”
“你要是想晒,现在也可以去。”冷冰冰的女声嗤笑。
这一次不能算是噩梦,木橦一夜睡到天明,做了一整晚的梦,可是梦境中的场景不再是追逐打杀,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危险物种,只是散碎的生活片段,并且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个除了女猎人之外的人类。
虽然木橦并不记得那个女性人类的面貌。
木橦隐隐约约觉得这些梦境画面与自己失去的记忆以及各种身体反应意识的异常息息相关,她的梦境一直以瘦高女猎人为主视角,那个第一次出现的第二人一定非常重要,可是多余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梦境里的人似乎生活在一个非常危险随时可能丧命的环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