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橦晕了过去,也许昏迷了几分钟,也许十几秒,她醒来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里。
就在木橦晕过去的这段时间,科罗尔疗养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三住院大楼在剧烈的震动摇晃中垮塌。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居然没有被压死,还能活着醒过来,这一切好似梦境一样突兀。
木橦躺在废墟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废墟里尽是四散奔逃的病人,医护工作人员,升腾的火光,深夜的三号海岛成了一颗耀眼的火球,撕裂了月牙湾黑夜的平静。
大楼垮塌了一大半,在木橦所在的病房楼层,十八楼以上整个被斜切,就像是被人用重锤猛敲了一下,右半部分被敲塌,大部分楼层连天花板也没了。
木橦所在的楼层乱糟糟一片,有人惊慌失措狂奔向下,有人睡意朦胧不知发生了什么。
木橦双手撑地试图爬起来,尝试了数次终于艰难的撑起身,右腿却被掉落的石柱半压,只能双手抓地使劲儿向后抽腿,腿上的伤口在粗糙的石柱断面上摩擦,血肉模糊。
尖锐的疼痛没能让木橦的动作停顿分毫。
一道黑色阴影忽然出现在木橦身前,遮挡住大部分视线,高大到可以称之为雄壮的人影。
穿着病号服,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
“虽然我的目标不是你,但是你既然被选中成为我剧院的一员,就不能逃跑,不然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危机感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脑门心,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站立起来。
危险,致命的危险。
木橦脑海中闪过好几种逃生反击方案,然而没有一种是她此刻的身体能够承受负担的程度。
最惨的是,腿还卡着没能抽出来呢。
当黑影顺延着地面向木橦探过来的时候,对方咧开的嘴几乎拉到了耳下。
木橦听不懂对方口中的剧院,目标,这些杂七杂八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不想死,要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左腿蹬住石柱猛地用力,咯噔一下右腿脚踝骨折,腿折了但总算是拽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木橦越发清晰的意识到此时有多么危险,身体借力顺势后滚,她身后的墙面早已经垮塌,木橦这么一滚滚与跳楼无异,直接掉了下去。
“努力倔强的小演员很可爱呢,何必把这么有天赋的身体弄坏,我会心疼的,乖乖跟我走不好吗?”
黑影莫名其妙的话在夜风里呼呼吹过,他的笑声像是从玻璃罐里透出来的,沉闷带着回响。
木橦在房屋垮塌的斜坡上滚动,双手抱头尽可能的团成一个球,沿着残破的楼层边缘下滚。
滚到边缘垂直位置身体骤然腾空,几十米的高度,木橦不是腿毛大主宰,没有那样强悍到变态的身体素质向下的一瞬间。
垂直下落没有任何缓冲那是要死人的,木橦很清楚这么掉下去,自己摔成肉酱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剩下的百分之一叫做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木橦不期待奇迹,她只知道必须竭尽全力求生。
在下落的过程中,超一流的反应意识被发挥到极致,身体反应速度突破极限,旋身将自己撞向墙面,没有受伤的手抓住墙沿,这样也只能减缓下滑速度而已。
手指甲应声断裂,十根手指头在断裂的墙面上摩擦,很快就血肉模糊。
骨头肯定断了,肋骨极有可能已经错位,可这时候木橦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用来呼痛思考伤势。
楼下某一层的空中花园还在,正好拦在半空,有了茂密的树叶做缓冲木橦落地才没有摔成红豆沙,即使如此,脑震荡头疼的感觉更强烈了。
脑海中不断闪现过一幅幅画面,有些在梦里出现过,有些没有,头疼欲裂。
“不得不承认,你真是让我惊喜的意外,我可爱的小演员。”
黑影的沉闷的声音被风带到木橦耳边。
听不懂,听不明白,木橦倒在地板上,浑身遍布血迹,脑子里全是水来回荡漾。
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仿佛被碾碎了一般,软软的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胸腔压力越来越大,无法呼吸,脑海中闪回的画面不断加快,陌生的熟悉的,电影镜头似得来回切换。
要死了吗?
不,绝对不能死,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也许是求生的执念迸发出了强大的威力,木橦从无法呼吸的溺水状态中挣脱而出,当新鲜空气重新进入胸腔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主动出击。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可此时摆在木橦眼前最大的难题是她不知道该攻击什么地方,该怎么攻击才能对这个黑影造成伤害。
拖着断了好几根骨头的身体,木橦爬到一堵倒塌断裂的墙后,将瘦小的身体藏于墙缝之间,安静的等待着
高大的黑影顺着墙面向下很快找了过来,
“呵呵,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你这样的意外惊喜,真的很适合加入我的剧院,不要怕,我一定会为你量身订做一出精彩的大戏,让你做主角好不好。”
越说越兴奋的声音在残垣断壁之间回荡。
木橦一句也听不懂,这个人大概真的是病入膏肓,精神极度不正常。
黑影低下头看到地面上的血滴痕迹,看不见五官的脸再次拉扯出笑容角度.嘴角咧开直至耳根“有脾气的演员才能演出有灵魂的角色,我喜欢。”
木橦听不懂黑影的疯言疯语,她手里握着在废墟堆里摸到的的金属残片,指节泛白,颤抖。
呼吸微弱,安静的等待着。
黑影走向了与木橦截然相反的方向,就是这个时候,当黑影露出后背的时候,藏在另一边的木橦从墙缝里一跃而出,比她更快的是手里飞射而出的金属残片。
黑影的反应速度极快,陡然转身,那张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团模糊漆黑的脸在木橦眼前放大,咯咯咯的笑着“你以为弄点血迹就能.....”糊弄我吗?
最后几个字没有机会说出便是一声尖利痛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