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心里带着悸动过年，从早上6点起来，余乐就开始等着沈默的消息。


    “又在看消息呢？”沉宇穿着奶奶给做的新鞋子在那嘚瑟。


    余乐：“我才没有等沈默的消息。”


    “哎呦，原来是在等沈默的消息啊！”


    余乐被戳破有点害羞：“哎呀，你就不能找我哥边玩去。”


    沉宇才不听她的，“他是说今天回来吗？”


    “嗯。”


    “别看了，他回来会发信息给你的。”


    余乐点点头，“他那里信号不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坐上车。着急，我们上学爸妈也是这种心情吗？”


    “那当然。好啦，走了，去邻居家拜年了。”


    “嗯。”余乐将手机揣在口袋里，也将自己担忧的情绪放在心里。


    过年第一天，脸上总不能带着愁容，不吉利。


    未到中午，余乐去烧烤店接沈默的妈妈去自个家里吃团圆饭，结果看到了几个大花臂的人堵在烧烤店门口，还有沈默的爸爸耷拉着头在他们中间瑟瑟发抖。


    余乐还没看见毕周杨，也不敢贸然上前，就装作路人路过一样，用余光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时候余乐想起来自己向爸妈还有奶奶坦白自己谈恋爱时的场景。


    但自己跟他们交代的时候，奶奶他们脸上那洋溢着八卦的笑容。


    老一辈的人思想上认为女孩子要谈个好的对象，找个高薪的工作，嫁个家庭优优的人，生个健康的小娃娃就是女人美满的一身。


    但余乐家附近的单身男女太多，有些已经过了30，有的二十多岁还找不到对象，考上大学的人，做父母的就不用再为他们的学习成绩而担心介入，反而将目标锁定在他们的终身大事之上，等这些孩子到了大学之后，找不到对象，做父母的开始后悔，怎么就没让孩子在高中的时候就找一个，现在的大学生都有一股傲气，互相看不上的大有人在。


    所以奶奶他们也担心余乐也跟其他人一样，在大学里也不找对象。所以当余乐告诉他们之间有了男朋友之后，他们是带着欣慰来八卦的，双方都是大学生，那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一种形式。


    但当余乐告诉他们自己的男朋友是他们家前面那家卖烧烤店家的儿子，他们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家烧烤店的女主人叫毕周杨，她的前夫赌车把他们唯一一套房子给抵了，这事街坊邻居都传遍了，余乐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做父母的没有明确反对余乐跟沈默在一起，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让余乐分手。


    他们担心的内容很符合实际，一是沈默的原生家庭太复杂。


    余乐要是真的陷进去跟沈默最后结婚了，那他原生家庭的压力就会压在余乐的肩膀上，而且这种压力也一定会压在余乐一家的肩膀上，这不会是一个家庭的事。余乐一家养育余乐跟赵云宇已经很辛苦了，难道还要替沈默一家擦屁股吗？别说余乐爸妈了，就连余乐本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搭进去跟他们一起扛。


    但是余乐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沈默很厉害，收入很高的，不仅能创业，他摄影的照片都能卖个好价钱。而且沈默和他的妈妈已经跟他爸爸断绝关系了，永不再联系（说这话之前，沈默的爸爸没有找过来），所以没有关于那部分的压力。


    沈默跟她自己两个人是能过好以后的生活的。


    王彩玲听了余乐带着滤镜的话，很理性的给余乐忠告，像他们这样的孩子，就算比一般人要优秀一点，10年两个人省吃俭用也买不到一套房子，趁现在还没有什么损失之前感觉分手，对对方都要好。


    即使双方意见不一致，但是都是和和睦睦的进行理性分析。


    余乐也不是恋爱脑，更不是什么浪漫主义，这些事她在接受沈默表白的当天就已经想到了。她说自己跟沈默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图对方这个人，他们以后买不起房可以租房子，房子是房子，家是家，有沈默在自己身边，自己已经有了安全感，她不怕这些。


    “那你们将来要是有孩子呢？也让他跟着你们租房子住？也要跟着你们受苦？”


    余乐很想说他们年纪还小，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些，但是他们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一门心思的把自己往现实里带。


    余乐不觉得租房子就一定过的不好，就是受苦啊，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这里是指不愿意但还是要为了买房子而努力）的当房奴，而且谁说了他们结婚了就一定要有孩子，养儿防老在这个时代已经要落伍了，他们可以丁克啊，年轻的时候相互照顾，老的时候可以进养老院。


    可此话一说出，双方的分歧更大了，他们觉得结了婚就应该有孩子，没有孩子婚姻就没有保障。


    余乐被气笑了，“如果对方不是沈默，我的观点依旧不会变，要是娶我只是让我生孩子，那我再怎么喜欢对方也不会嫁给他，要是我们的婚姻要靠孩子来进行保障，那我会离婚，我余乐来这世界一遭，不是为了对方而活的，我是为了自己活的。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没有爱就没有孩子。”


    王彩玲他们还有继续将他们的思想强行灌输给余乐，余乐单方面打断了这方面的交流。于是他们又从遗传的角度告诫余乐，基因会遗传，沈默的爸爸是那个德行，沈默以后也会是这个德行。


    余乐不以为然，这方面还是跟人的意志力，控制力有关吧。


    余乐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好好的交流下去，就离了讨论桌，她很理解王彩玲他们说的话，也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可生活是自己的，沈默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有谁有这能力看到自己的未来。


    难道人生除了谈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就没被的事情要做了吗？余乐只不过是在她这个年龄正好喜欢上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要是最后跟这个人的结局是以失败告终，余乐只会欣然接受，因为他们之间的结束不代表余乐的人生从此结束。


    她不懂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这么复杂，考虑的要这么多，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当时选择的时候不后悔不就行了？


    王彩玲说她年纪还小，对待事情还很幼稚。


    可有谁一生下来看待事情就是成熟的，余乐就仗着自己的不成熟无忧无虑地过着每一天。


    但如今余乐不是第一次见到沈默的爸爸了，亲生儿子都不待见的人，以一套房子换永不联系的人三天两头往沈默家里跑是不是有点没皮没脸了呢？要是他总是这样，那么他被余乐的家人知道，不是更加不同意了。


    余乐见烧烤店没有开门，阿姨也不在，便放心的大步向前，准备在前面一个交叉路口转个弯到对面，再给阿姨发个信息。


    结果她还没走到交叉路口，就听见后面的沈默爸爸说，“那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她应该知道我老婆去哪里了。你们问她去，问她去。”


    余乐当时觉得大冬天的好像有道雷劈了她，内外都被烧焦了。


    余乐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他：“我不知道，发信息一直没回。”


    “那个乐乐啊。”沈默爸爸向是看见救星一样要往余乐这边走来，还没走几步就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


    沈默爸爸双手合十，“我就去说几句话，不跑了，这么多人，我跑不掉的。”


    离余乐最近的一个花臂大叔对着拉沈默爸爸的那个人点点头。


    沈默爸爸连忙道谢，来到余乐面前，要拉余乐的时候，余乐皱着眉轻轻一躲。


    “乐乐。”


    “阿姨真的没有回信息。”


    “不是问她，是你能不能救救叔叔？”


    余乐不解地看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救你？”


    “对对对，你能答应叔叔吗？”


    “你先说，看我怎么救你？”


    “你先答应叔。”


    余乐冷哼一声，这次的态度跟上次简直是天差地别，“爱说不说，我还有事，你要是不说，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沈默爸爸立马拉住余乐，像是拉住救命稻草一样，“我说，就是你能不能把你家房子借我抵押一下。”


    余乐瞪大眼睛看向他，一句话不说就要甩开他的手离开。


    “卧槽，你丫还是人吗？儿媳妇还没过门就盯上人家房子了。”


    连来要债的几个大叔都看不下去了。


    余乐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乐乐，我真的过几天就能还你，不是，是你借给我之后我就能还你。”


    余乐嘴角抽搐，她又不是智障，她能信他这鬼话？！


    “你信叔，真的要信叔这一会，毕周杨卡里肯定还有一百多万了啊，她以前的侓师事务所转让出去留了不少钱，她就是不拿出来，我对她再好她都不拿出来，你看这烧烤店，一天之内，她说盘就盘下来了，她能没有钱，你看你把你房子给我，她肯定会还给你的啊，孩子，叔叔再不还钱就要少一条腿了啊，你总不能看着叔叔腿被剁了吧。”


    余乐一时间被震惊地回不过神来，“我没有房子，那房子不是我的，我帮不了你。”


    沈默爸爸知道余乐不会轻易答应，又跪在余乐面前，搂着余乐的腰不让她走，一时间相互制约着，余乐手足无措，想打电话求救却又抽不出手来。


    余乐陷入了难堪的境地，正想着以什么办法脱身，就看到了救星，毕周杨回来了。


    毕周杨一回来就抓着沈默爸爸的后衣领，拽着他向后滑了两三米，又将余乐护在身后。


    “你个王八蛋，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一个孩子你还要脸吗？”


    “钱，给我钱，就70万。”


    毕周杨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我哪里有钱，我去偷吗？还有你不是有50万了吗？怎么刚有一点钱又去赌了啊！”


    沈默爸爸气急败坏地指着毕周杨骂道，“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娘俩。”


    “我呸，为了我们娘两个，为了我们两个你就不应该堵。”毕周杨转过头看向几位花臂大叔，“兄弟，我上次就跟你们说了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怎么样我真的一点都不会去管，真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都有对象了，为了我儿子以后的婚姻大事，这王八蛋我们就不能管，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为了他拿出来。”


    “毕周杨，你还是人吗？你特……呜，呜。”一个花臂大叔将他嘴封起来。


    刚开始就看不惯沈默爸爸的行为的一个大叔，明显就是头头，“姓沈的，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没钱就别来堵，这是富人游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好了，只能要你一条腿了，这我们也不是非要要你的腿，但是不要你的腿，兄弟几个人的腿就要替你分家了，我们又不沾亲带故的，总不能为了你害了我们这几个兄弟。”


    大叔手一挥，周围几个小弟就把沈默爸爸的腿掰直，拿着铁棒正要打下去。


    毕周杨突然喊停。


    沈默爸爸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她，心里燃起一点点希望。


    被毕周杨遮住眼睛的余乐也露出眼睛看向沈默的爸爸，下方一滩黄色的液体。


    余乐好害怕。


    “去别的地方，别在我家店门口，吓着孩子。”


    大叔的眼神从毕周杨的身上转移开，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惊恐的余乐，于是点点头，拖着沈默的爸爸往没人的小巷里走。


    沈默的爸爸心里狠极了见死不救的毕周杨。


    有几个小弟不解，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怕在白天里干坏事的，更不怕留底案，于是就问他们的大哥为什么要听那个什么女人的话，那么费事的还要拖这姓沈的来没人的地方，麻烦死了。


    “你们傻啊，没听那女人说不要吓到孩子啊，你们这几个没孩子啊，连大哥这没老婆没孩子的都知道做这种见血的事儿要远离孩子，你们啊，做爸爸的能合格吗？”


    被喊大哥的看向刚刚说话的二弟。


    “我靠，这垂死挣扎的家伙力气也太大了，嗯，太大了。”


    几个小弟偷偷地幸灾乐祸。


    几声惨叫后，大哥拍了几张照片，便带着小弟们去下一家。


    “大哥，你是怎么入这行的啊？”刚来着的小弟好奇地询问大哥这个人。


    “在监狱里呆了二十几年，出来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蛮力，经人介绍，你们呢？”大哥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这几个来了没多久的几个人。


    “以前是混混，没学习过，也啥都不会，这不，媳妇刚生，要挣奶粉钱，就找关系进来了。”


    “我也是，以前是混混，后来知道了以前的混混行为是有多么傻逼，后悔了又回不去，想找个正经工作吧，现在连端个盘子都要大学生，还要娶媳妇，没办法，就进来了。”


    “我就好一点，小时候爸妈都再婚，家里容不下我，就出来打拼了，什么都干过，被人踩在地上欺负。这个工作工资高，还没有人敢欺负自己我想都没想就来了。”


    “所以我就不懂了，这些人安稳的好日子不过，赌什么钱。”


    “不赌钱，能有我们要账的事？”


    “哈哈哈哈，在理。”


    “你们知道吗，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吧新来了一批小妞，那身材……”


    大哥开始抽第二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