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龙眼神黯淡的就像笼了一层阴霾,什么都映不进去,他没想事情发展到这份上的。
“嘘——你听——”
本来他心里还对夏夏的话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她不过是在戏弄自己为了让自己心里不安罢了,况且她这玩儿的什么垃圾游戏,哪儿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事情才发生几分钟,楼下怎么可能就来了记者?
可是顺着着安静下来的环境,他屏住呼吸侧耳一听,他们住在二楼,楼下的吵嚷听得一清二楚,就在他隐约听到几个字眼儿“白江龙”“情妇”“出轨”“家暴”几个字眼儿后,突然又听到一声十分高亢的女人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无比凄厉,带着一丝泣血的味道,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高亢尖利的笑。
“哈哈哈哈哈!”
夏夏笑的腮帮子都酸了,她才对白江龙说:“白江龙,你孩子都要没了,怎么不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呢?这么冷血呢就?老婆不要了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白江龙的心口突然的紧缩,脸向着夏夏的方向转过来,他把眼光对焦似乎都有些费力:“你……要做这么绝?我们……是夫妻啊!”
正牌大选在即,他要是现在闹出这样的丑闻,别说大选了,他这一辈子的仕途就都毁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夏夏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可是却动作轻柔地扯了扯白江龙的前襟,然后把人推在一边,她偏头看见男人深沉的眼眸,笑的温和,声音蛊惑:“带着小三儿来示威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夫妻呢?现在,还不赶紧去救你的小蝶?”
白江龙皱眉,动作别扭的走到门口,又突然止住脚步,不行,他现在不能出去,出去就是被抓到现行,那一切就都完了,如果不出去,或许……或许要有一丝侥幸的可能。
他转头看着夏夏:“夏夏,你帮帮我!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想当上代表的!”
夏夏的瞳仁颜色浅,此时此刻让人看上去十分的虚无。
模模糊糊的一片映着白江龙的影子,铺天盖地的都是绝望和哀伤。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疼痛,他愣愣的抬起手,竟然出奇地想拉一拉夏夏的手,想确认自己看到的心碎只是错觉。
可是他一抬手夏夏就往后瑟缩了一下,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夏夏只是有些发怵白江龙再有什么失控表现,但是眉眼之间刹那间就恢复了无人抵得过魅力风情。
她轻松地扬了扬手,可是声音却带着果决:“白江龙,你别忘了咱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你我二人,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声音有些哑,不是那么清晰,但是很平和,没有埋怨,同样不包含任何的爱意。
接着她没任何犹疑的,整理了一下紧绷绷的红色包臀裙的裙摆,戴上她的gm墨镜,拎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明黄色戴妃包,除此之外只在肩上披了件裁剪得体的黑色的西装外套,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白江龙擦肩而去,只留下一缕轻飘飘的迷迭香。
下楼时,她看到堵在楼道门口熙熙攘攘的一堆记者,门侧有一摊血,不远处还传来一阵救护车的声音。
她拽了拽眼镜,低头从众人来不及关注的角落朝大门小跑而去,在跑道大门口时,她听到身后的记者后知后觉地喊她:“白太太!您能不能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她迅速拦了辆车,打开车门站在门口,摘下眼镜,竟然是她才跑下来时揉晕开的黑色眼线,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被打的一团乌青。
“你们还我怎样!”夏夏差点儿给唱出来,她痛苦地捂住脸,“我再呆下去你们怕不是想我死!”
“白太太,您的意思是白江龙威胁您的生命吗?”
“白太太……”
夏夏看着近在十几秒的记者群体,迅速钻进车里,冷冰冰道:“去机场,马上!”
“我去哈哈哈哈哈!小秋你太绝了!”下了飞机,夏夏给她的游戏搭档莫秋打过去了电话,“你丫的!怎么就能想到那么接梗啊!还二十五万的裙子!我都能付个首付去了!鬼才要穿那么贵的裙子啊!哈哈哈!”
夏夏边提着她的小包耀武扬威地走,边跟那头的人说笑。
“这不是想着帮你盖过他们一头吗!那女的还以为抢了个什么好货色呢!”
对方声音粗沉有磁性,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其中的稚气。
“得了得了,我现在往客运站走,我查了一下车票,去你们那儿只有大巴,五个小时呢,到了估计晚上六点吧,你别去太早,五点半点过去车站接我就成。”夏夏看着表嘱咐他。
莫秋应了声。
“但是你可千万别忘了啊!你们那儿那么偏,你不去接我我要吓死的!”
“知道了,保证不会迟到!”
“嗯嗯,那你午休吧。”
“好,拜拜。”
挂断电话,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未接来电和各种请求采访的短信,夏夏一阵头疼,毫不犹豫地关上手机。
她打了辆车,坐在车上看着昆明这座陌生的城市景象不断倒映在车窗里,她淡淡笑了。
早晨还那么惊心动魄了一番,谁想到四个小时后,自己就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来到了昆明呢?再过五个小时,她就要到中国的最边缘地区了,一个叫做红河的小县城里。
那个县城偏远难走,山路极其崎岖,而且最终她要去的还不是县城,而是一个乡镇里的一个深度贫困村中的一所希望小学,她要做的,就是去那所希望小学里当支教老师。
说起来夏夏真不算个好人,前半辈子稀里糊涂了半辈子,搭进去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产,到头来得到的只是渣男贱女的讽刺,她恨不过啊,第一次看到他们俩那都会打酱油的孩子的时候,她差点儿冲过去把他掐死。
不过她到底还是把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给毁了。
说起来稚子无辜,可当初小区里没人愿意跟身为私生女的张亚蝶玩儿的时候,母亲就是用“稚子无辜”来教育她不能看不起张亚蝶,她才选择跟她成为了闺蜜。
到头来,这个“无辜”的闺蜜,成了抢走她老公的人。
真是可笑。
夏夏笑着笑着就哭了。
算了,睡一觉,又是新的开始。
从km到红河县有直达的大巴车,但是夏夏没想到山路竟然如此崎岖不平,那绕绕弯弯的山路再加上不断攀升的海拔,让半车人都吐了个昏天暗地。
好在夏夏没有晕车的历史,但仍旧被绕了个脸色发白,快下车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妆都不用补了。
车上大部分都是山区里的人,大家的穿着都十分的朴素,只有夏夏是早晨直接过来的,穿了一件红色的吊带包臀裙,虽然好歹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但是那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和妖冶的红唇,是怎么看怎么跟这个朴素原始的地方格格不入。
本来夏夏没紧张的,结果下车时候看见破旧荒芜的站台,再看到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神,其中还有一个大高个子从她下车眼睛就没移开过,让她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