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角色看成有血有肉的人,用人的眼光看人,用充满人文关怀眼光的看角色。
这也是演员该有的操守。
看完回放,六六问小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小老板点头,“果然比我以前的戏好。”
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老板摸摸头,“我前几部戏,看完第一集,自己都不愿意看第二集。”
莫非抱臂站在一边,呵地笑了声,所以那些戏,小废物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拍下去的呢?
剧组一开张,拍摄就得快马加鞭地进行,六六忙着当监工,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东晓的事。
上次从南亚回国,六六能看出来,东晓再怎么装作没事,跟他说话时眼色总是闪躲,而且好像只对他这样。
回城后,他给东晓打过一个电话,他询问境况,东晓只匆匆说了两句就找托词挂电话。
六六再次确认,那不是他的错觉,东晓是认真地排斥他。
在人际关系上,六六真不是个多主动的人,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必须关注旧友,再想着联系东晓时,心里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犹豫。终究怕自己反复触动东晓心里的阴影。
幸亏他有莫非。
不用他说,莫非隔天就给宋憬闻一个电话,当然,也是冲着东晓去的。
深夜,剧组收工。
回家路上,莫非向他汇报这两天的情况。
“东晓想要重新返校读书,这些天正在家里准备,他在宋憬闻那,还每天坚持跟家里阿姨一块做家务,真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宋憬闻时常请自己表妹上门做客,哦,他那表妹就是个心理医生,说东晓本人看着随和,事实上挺抵触跟人深层次交流。”
六六立刻问:“返校读书?他想学什么?”
莫非说:“还是表演。”
六六好半天说不出话。
当年遭遇不测,东晓大学课程就这么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七年。
这七年,东晓的社会经历是零,个人际遇则是负数。今年,东晓二十九岁,人生得从负数开始。
艹他娘的段墨初。
可这七年过去,六六成了影帝。
身为影帝的六六不知道自己做点什么才合适,他得确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东晓真的有用,而不能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东晓出事了。
次日上午,十点,他正跟演员说戏,莫非拿着手机急吼吼地冲到他身边,凑到他耳朵旁,小声说:“东晓不见了,宋憬闻找你。”
六六一时大惊,顿时丢下演员,跟着莫非快步走到一边,从莫非手里接过电话,“宋先生?”
宋憬闻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东晓今天跟你联系过没有?”
六六心焦似焚,“没有,他怎么会不见呢?”
宋憬闻得找人,非常着急,所以东晓再次失踪的始末只能由莫非转述。
莫非说:“今早宋憬闻出门后,东晓趁家里人不注意,自己出去了。他真是偷偷摸摸地走的,连电话都没带。为了方便他日常出行,宋憬闻特意安排了人手在家待命、随时准备随行陪护他,可这些人都被东晓支开了。”
陪护不同于看管。所以东晓真要是有心把人支开,也不难办到。东晓有过被囚禁的遭遇,宋憬闻总不能再次用圈养的手段对待他。
六六眼皮一阵乱跳,“他失踪多久了?”
莫非说:“还没到半个钟头,你别急,时间还不算长,他应该走不远。”
东晓果然没走远。
三分钟后,宋憬闻的人找莫非报平安:“莫少,我们已经找到东晓了,宋先生让我替他跟您说一声。”
宋憬闻让手下向他交待,莫非品出些不寻常。
他问:“你们那边挺乱?所以宋憬闻连打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男人犹豫片刻,说:“那位情况不太好,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把自己蜷成一团,藏在别墅旁边的龙柏从里。他像是连人都认不清了,看见我们居然挺害怕。宋先生把他抱出来,他身子抖个不停,还冲着宋先生边哭边嘀咕,说他想试试自己出门,可居然办不到了。”
害怕。
是的,害怕。
当年一次很正常的单独外出,竟然换来七年炼狱,东晓的恐惧完全在情理当中。
那么,东晓这次短暂“出走”的意图就好解了。他佯装无事的同时一直在自救,一直试图克服恐惧,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崩溃。
六六闭上眼睛,用手捂住额头,沉默了许久。这可怎么办才好?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崩溃竟然成了新的契机。
东晓不太好,六六彻底坐不住了,立刻向剧组请假,订最早的机票,转身就带着莫非一块儿奔赴在去那座城市的路上。
飞机落地,他电话刚开机,铃声响了,是宋憬闻。
宋憬闻跟他简单陈述东晓眼下的状况,“他现在已经承认自己出了问题,也愿意接受治疗。”
六六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接着,宋憬闻才道明来意,“他想明天去见见你,可他现在身体状况也非常不好。你跟莫非能过来一趟吗?”
当然能,他们都已经在路上了。
东晓归来后,跟六六有限的几次交流都停留在最皮毛的表面,甚至有些回避六六的意思。
东晓那层状若无事的皮褪去,情绪崩溃后反而嚷着要见六六,莫非心底不由地有些忐忑。
龙潭虎穴他都不怕,可他知道他哥也有心结。
莫非吃不准东晓会说些什么,下车后突然拽住他哥的胳膊。
六六本来行色匆匆,这下停下脚步,“怎么了?”
莫非抬起手臂,两手用力掌住他哥的双肩,认真地说:“甭管东晓情绪怎么样,你得记住,错的是那些混蛋,你没错。你已经尽力了。”
六六说:“放心,我懂。”
道理都懂,可从感情上说则是另外一回事。
宋憬闻到院子门口迎接他们。
三人一行朝着门廊大步走去,宋憬闻向他们大致描述了东晓现在的状况,“他情绪刚刚平复,不过心理医生说让他一次发泄出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