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骗你吧,让你见他。』伊藤领朗说道。
将要遭受到的事,指的就是现在吧?
正想到这里,果然听见开锁的声音。
然後便走进来数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不会吧?李飞不由瞪大了双眼。
『怎麽样?』电视机里又传来伊藤领朗冰凉的笑声,『若你肯答应我和他完全断绝关系,我就放过他。』
李飞倏地瞪大眼,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险境,只希望觉川聿不要答应。
——千万不能答应啊!
觉川聿的视线缓缓的从萤幕里转到伊藤领朗的脸上。
『你……一定要这麽对他?』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就要看你了。』伊藤领朗闲闲地笑。
觉川聿不响。
李飞突然明白刚才觉川聿的那句『来吧』的意思。於是,他脸上带着淡笑地看向那五个男人,也说了一句,『来吧。』
并不想让聿看见自己的惨样,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於是,他只认准了一个人打,不管自己被揍得如何惨,李飞还是一有喘气的功夫就扑向那个人。
——也许是一场闹剧。
当那个人终於倒下去不能动弹的时候,李飞终於被四个男人按住,即使再想挣扎已是无力了。
此时的李飞,已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还要继续吗?』李飞又听见了伊藤领朗的声音。
李飞於是拼命摇头,他知道觉川聿一定能看见的。
觉川聿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李飞不知道,觉川聿的脸已经转向了别处,因为他实在已不忍再看。
於是,铁链加身,锁住了李飞的双手和双脚。
『我答应。』
声音突兀的传来,李飞猛地睁眼。
『……我答应……』觉川聿又说了一遍。
於是瞬间男人都停止了动作,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突然静止了。
『可你别忘了,答应让他见我,你想食言吗?』觉川聿又说道。
沈默良久,然後是伊藤领朗的声音,『最後一面,你记得了。我给你一晚的时间说道别的话,明天我就派人送走他,如果你稍有动作,你知道我不会留情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飞听见门开了又锁上的声音。
李飞知道是聿,但他不想睁眼,也许他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到自己手上脚上的铁链渐渐松开,李飞仍然动也不动。
自己一身的狼狈,一身的伤却换来了永久的分离,实在是一场闹剧,一个大笑话。
『让我帮你上药,好吗?』聿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可在此刻李飞的耳中听来却像远在天边的一样。
李飞缓缓点头。
虽然觉川聿的动作尽量放轻,可李飞仍然痛得咬牙硬忍,冷汗涔涔,手不由抓紧了床单。
处理好胸前的伤,觉川聿帮李飞翻了个身,查看背後的伤势。
终於一点一点把伤处都上完药之後,觉川聿自己也是满额的汗水。
然後觉川聿走进浴室拿了一块搅湿的毛巾,为李飞擦拭着全身,并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
李飞一直闭着眼睛,似已睡着。
觉川聿也不说话,就这麽看着李飞的脸,抬手抚上李飞的脸,抚过他的发丝,抚过他的唇,然後低头轻触李飞冰凉的唇畔,只印下浅浅一吻,随即又抬头看着他。
『这个是我十岁以後生活的房间……』声音很低,就像是一种呢喃,『……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母亲在去世前才寄给了他一封信,所以他来接我回家……』
『虽然这里应有尽有……可我从不觉得它像家……他每天只是工作,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见不着他的影子……』
『我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在国外……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不爱理人,可他会来找我……我却不想理会他……也许我是恨着他的……』
『现在想想,也没什麽……他说爱我母亲……却又和别的女人结婚……』
觉川聿说得断断续续,也许是想到了什麽便说什麽罢,总之李飞是慢慢将眼睛睁开了。他稍稍转头,看见觉川聿垂着眸,月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异常明显。
李飞缓缓抬手,觉川聿察觉到了,便握住了他的手,抬头朝他笑笑。
『我到了这儿……并没有什麽自由……每天时间排得很满,可我也学到不少……可是从来都是一个人学,也没有什麽朋友……和以惟因为从小玩在一起,我们之间有一种暗语……』
『和他取得联系之後我也渐渐长大……一心想着回去……我母亲的坟,却被他迁来了这里……也许母亲最终还是爱着他的吧……』
觉川聿的声音缭绕着整间屋子,也许他这个晚上说得话比李飞认识他之後还要多得多吧,李飞听着听着便又闭眼睡了过去,只是相握的手始终握着,不曾松开。
时间分分秒秒地转着,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第一缕晨曦照进窗子的时候,李飞醒了。
觉川聿坐在地上,身体就这麽靠在床上,熟睡的侧脸显得异常平静。李飞的手指稍稍一动,觉川聿便察觉了,他慢慢睁开眼,抬头看着李飞。
要和他分别了吗?
李飞不舍得看着觉川聿的脸,想把这张脸时时刻刻地记在心里。
这时才想起手边竟然都没有一张他的照片。
良久,两人都不发一语,就这麽对视着。
李飞终於叹气,他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
『要起来了吗?我帮你。』觉川聿急忙站了起来,扶过李飞的肩。
过了一夜,伤口更加是火辣辣的痛,一动便扯得更加疼,李飞拧紧了眉。
一手扶着墙,下床站稳了,李飞感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明显的无力,他轻轻喘息。
觉川聿扶着李飞慢慢走近浴室,梳洗上药换衣。
等全部事情完毕再出来,门口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多了一个黑衣男人。
看到李飞和觉川聿出来,男人就走了过来。
李飞明白是要把自己带走,於是他默默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从昨晚见到觉川聿开始,自始至终,李飞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