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赵小亦的错觉，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病床旁坐下，那个人的动作再轻，可赵小亦还是感觉到了。


    她想睁眼看看是谁，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眼。


    她急坏了。


    只听见那人开口说话：“你受苦了。”


    那人一开口，赵小亦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了。


    她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再也不敢试图睁眼，浑身绷得僵直。


    他……还是知道她回来了。


    顾延城的声音很轻，却一直不敢碰她，怕把她弄醒。


    “小亦，对不起。”顾延城坐在病床边，“是我对不起你。”


    男人喃喃开口：“第一次见你，你软软小小的，穿着粉色的泡泡裙，红色的小皮鞋，连路都走不稳还要拉着我的衣袖喊哥哥，我那时候就在想啊，这个小姑娘如果有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


    “所以当你父母找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那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再见到你。”


    “再见到你时，是在酒吧。我当时是真的很生气，所以做出了过激的举动，我为此责怪了自己很久，你还小，我怎么能那么做。后来去学校接你，你看我的陌生眼神，我有点难受。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记起我，遇见我的那时候你还是不记事的年纪呢。后来，我安慰自己，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明白。所以看见你知道事实后瘫坐在地上那般无助的模样后，我知道，我跟你没有可能了……小亦，我不敢乞求得到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躲着我，我，我能看见你一眼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我很多次很多次地想要跟你说明白的，可每每看见你亮晶晶的眼神，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感激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黑暗中，赵小亦听见那人低声啜泣，心痛如刀割。


    他……哭了。


    手掌在被窝里紧握成拳，她快装不下去了，她实在是面对不了顾延城现在这般诚恳的样子。以前的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赵小亦快要已经不能够再恨他了。


    可孩子呢。


    她跟他的这段开始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又怎么可能再继续下去。离开他以后，赵小亦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整日活在对他的想念中，她真的已经足够努力了。


    她想过跟顾延城和好，可父母那里，她又怎么去面对呢？


    还有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始终不能平静面对顾延城。


    “对不起，伤了你的心。”


    顾延城的这句话瞬间击溃赵小亦对他建立那么久的防御墙，她睁开眼，借着走廊外投进屋子里微弱的白色光线，赵小亦能看到男人低着头，也能真切的感觉到来自面前男人诚实的悔意。


    他还没有看到她已经睁眼醒来，仍旧处在对赵小亦的愧疚中。


    陆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握成拳，紧咬牙齿，说出的两个字无比冷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