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领路的小内官似乎不熟悉路，又似乎故意选了一条别的道，郑柏羽早就听到了风声，看在眼里却未声张，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跟在内官后面，总得来说方向是去御书房的方向就行。


    突然，经过一处内宫时，走在墙外的郑柏羽突然听到一阵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他眼底闪过惊讶，这样的琴技能只有时梓海一人能有，正要细听，突然“铮”的一声，琴音变得急切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四弦一声如裂帛……”丝毫不知情的安然手底下四指炸裂，一边吟着时梓海给的琴诗，一边手下动作不停。


    “……这是什么人？”听到隐约传来的女声，郑柏羽忍不住问旁边的内官。


    “回将军的话，这是五公主在院子里练琴。”内官低着头一板一眼的回答，“五公主现在随时夫子学艺。”


    “……”眼底闪过明了的神色，郑柏羽不再停留，抬步向前走去，留下身后隐约的女声。


    御书房内。


    惠帝跟郑柏羽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从领路内官处听说了郑柏羽途径五公主练琴之地的事情，笑着看一眼坐在堂下的郑柏羽，不动声色的问道：“郑卿听了一曲，觉得五公主技艺如何？”


    郑柏羽面露笑容：“听闻公主殿下天赋异禀，今日有幸一听，甚是惊喜。”


    “哦？”惠帝微一抬眉，有些惊讶，又反问道，“郑卿既是如此高评，那说明对五公主可还满意？”


    郑柏羽起身跪下行礼：“陛下言重，五公主乃皇室血脉、天之骄女，臣下不敢私自评议。”


    “……”惠帝看着他，沉默了一瞬忽然大笑道，“你在家中时日已久想必也听说了，安然乃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朕本有意为你二人赐婚，你意欲为何？”


    郑柏羽猛得抬头看惠帝一眼，几秒后低头谢恩：“臣跪谢陛下隆恩。”


    “最疼爱的女儿？”安然听到自己被赐婚给郑柏羽的消息，忍不住冷笑一声，脸上表情甚是复杂，良久才道，“父皇果真是疼爱我啊！”


    疼爱到一声不吭就能随意将她许配给人，还在瞒着她的情况下挑选了所谓的“良辰吉日”，催促两人尽快完婚。


    “公主，听闻郑将军……”灵犀和玉竹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又怕安然心底想不过去，只能安慰道，“郑家是百年的将门世家，听闻郑将军能文善武，郑家的老夫人更是和颜悦色很是慈善，公主嫁过去必定是被疼惜的。”


    撇开那个郑将军在外面“好男色”“行为粗俗”“样貌丑陋”的传言不说，如果只看郑家的家族背景和实力，刚从冷宫中搬出来的五公主其实并不是下嫁，算得上是找了个好夫家了。


    “这么好？”安然嗤笑一声，反问她们二人，“既然这么好，你们觉得舒贵妃为何不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李柔嫁过去，而是让我捡这个便宜？”


    “这……”灵犀大惊，“这不是陛下的旨意吗？”


    虽然是陛下的旨意，但话说到一半她们也慢慢明白了。


    想必是郑柏羽在外面名声不好，舒贵妃不愿意九公主嫁过去，所以这才用五公主搪塞了过去。


    皇帝一向重视郑家，必定会给他们赐婚一个公主，其他人不愿意，只能五公主来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