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让灾区的人进来？更何况还有几百个异形还没有收拾掉！”


    管为涛面如寒霜，他说出这些字眼，一点都没给季宇清留面子。


    季宇清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是压抑着怒气：“那你说怎么办？”


    管为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也有一个多小时，他飞快将之前季宇清施行的方案都看了大概，心都凉了半截，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整个灾区的可用人力至多只运行了30%，剩下的都安排在维护安置点稳定上，也就是季宇清先前所说的那样，十二个小时都用在维护秩序，保证人员输出的稳定，如果一切正常，基本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那是如果，现在一出乱子，就乱套了。


    下午的那一次冲击，彻底打乱了整个安置点的节奏，倒下的干部都运到后方去了，顶替岗位的人还没有找到，指挥中心这个庞大复杂的系统，部分功能陷入瘫痪，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别的功能，需要时间来自纠自查解决问题，但管为涛现在就缺少这个时间。


    听见季宇清的话，管为涛根本不去回答，反而问道：“季老有什么高见？”


    眼看着管为涛将皮球踢回来，季宇清嗫嚅着干裂的嘴唇，只是说道：“反正你那个自由开火的命令，我强烈反对，你这是在犯罪，漠视人民的生命！”


    “自由开火的命令是有大前提的，我下达这个命令时，就已经明确标注了，只有在出现大范围冲卡的情况下，且隔离带随时都有崩溃的危机的情况下，允许自由开火，季老，你也是一个四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你见识过的肯定比我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失去理智，很有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到那时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在隔离带附近安排了大量的扩音器，不间断给里面的灾民喊话，另外物资也优先发放给他们，安检口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


    说到这里，管为涛停顿了一下，其实留给魔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所幸的东部战区的兵力已经抵达，另外两个方向也源源不断的有部队靠拢过来，预计峰值将会达到四十万到五十万，这比一天前他估算的十几万要多了几倍。


    至于魔都中心地带的异形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就在他停下来缓口气时，季宇清幽幽的说道：“管指挥，我还是认为你的决断过于武断了，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不能对父老乡亲开火。”


    管为涛皱起眉头，他已经猜到了季宇清断然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的看法，他们更追求维稳，任何激进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都是极不合理的，潜在风险究竟谁来负责？谁都不能负责，谁都不愿负责，于是便出现了，宁愿慢一两步也不能步子迈得太大，这样的观点。


    甚至可以在多个方面都看到这种情况的体现，几乎所有干部都将风险控制视作第一要务，且深入人心。


    想到这些，管为涛还准备再开口说一些什么，对面的季宇清根本就没给他机会开口，这位老干部淡淡的说道：“我在来的时候，已经终止了自由开火的命令，具体要怎么安排，还是等魔都市委机关的同志们都到齐了再研究研究吧。”


    “什么？!”


    管为涛惊呆了，他没料到季宇清会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撤销了他的命令，脑海里一团乱，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副令人绝望的画面，一望无边的灾民拥挤在隔离带前，冲击着脆弱的隔离墙，不知道混杂了多少被寄生者。


    他的情绪一下子被引爆了，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季宇清！你混账！”


    季宇清勃然大怒，忽的起身，指着管为涛的鼻子，回击道：“你这小畜生，别不识好歹！”


    就在两人争端升级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秘书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惨然道：“管指挥，隔离带出事了！隔离板被灾民冲破了，防线已经维持不住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管为涛绕过办公桌，冲到秘书近前，吼道：“灾民冲关，为什么不出动武装部队？！放着他们冲？！”


    “指挥！”秘书被管为涛喷了一脸口水，他强打着精神，继续说，“季指挥不让动手，一线部队的思想工作也没做好，他们对灾民下不去手！”


    “控制不住吗？”


    “管指挥，现在大量难民涌入最近的临时营地，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守卫部队根本无法截断人流，场面已经失控了！”


    季宇清霎时间，脸色煞白，原本一头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隔离带已经名存实亡，后方出事的营地还没有解决掉，而指挥中心也直接暴露在异形的面前，青浦，再一次陷入了混乱，甚至更甚于群龙无首的情况。


    朝令夕改，指挥混乱，当断不断，人祸更甚天灾！


    季宇清的耳边嗡嗡直响，旋即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意识了。


    秘书眼尖，瞅见瘫软在椅子上的季宇清，吓得大叫起来，急忙招呼其他人进来查看情况。


    管为涛此刻反而冷静下来，看着眼前闹剧般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一次自己算是栽了，季宇清有没有三长两短已经不重要了，他本来就要升一个虚职，然后退下来，一生也算是尘埃落定，该给他的荣誉一个都不会少。


    而他管为涛呢，之前在江宁车站事件里，江南派系以一个小题大做为由头，拿了自己，换一个浙系的二世祖上来，一手好牌打的稀***得贾志成几番遇险。


    这次魔都事件，再次将他提上来，结果到手就是一副烂牌，要人没人，要物资没物资，更是出了眼下这样的大混乱，只怕还是没有好果子吃。


    他咬着牙，飞快跑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对着秘书吼道：“指挥中心向后方撤退，通知即将抵达魔都外围的部队，全部停下，就地组织防线，不许放一个人过去！水陆空全面管制，向前一米一米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