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交流注定不欢而散，直到贾志成和钱钧离开，丁明玥才从帐篷里走出来，说道：“你铁了心不合作？”


    王重阳沉默着，回了帐篷，他只想要一个公道，显然没人打算给，只会认为他太天真了。


    坐在矮床上，微闭着眼睛，他感觉到丁明玥离开了，这里重新变成了他一个人。


    “核心。”


    摇光智能慢悠悠的飘起来：“帐篷里没有安装电子设备。”


    倒是他多心了。


    王重阳失笑道：“我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他摇摇头，脑海里归纳了一些问题，开口问道：“为什么我的意识会下潜？”


    核心直接在他的面前投影出一幅画面，解释道：“人类的意识在大多数时候都在水面以上，称为表层意识，当进入深度睡眠时，意识沉入水下，你们称之为潜意识，但那只是沉浸，而并非深度下潜。”


    “下面有什么？”


    “破碎的记忆片段，表层意识无法主动回忆的部分内容。”


    王重阳追问道：“还有呢？”


    核心停顿片刻才继续下去：“能够引起共鸣的信息扰动，但是信息需要物质载体，所以无法继续推算下去。”


    投影中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旁边陈列出的各项数据，王重阳一眼就看出了此人便是阿强，他在下潜时所占据的身体原主人。


    王重阳皱眉道：“他一定是生活在一个长期无法提供足够食物的环境，或者是处在封建时代的国家。”


    投影中又出现了几张图片，分别是地铁，机枪，以及阿强身上所穿戴的装备。


    “地球上的地轨出现在19世纪末尾，盛行于20世纪中叶，以至今日的繁荣，途中的地铁列车从外形的工艺水平判断，至少也是21世纪的产物，型号为2级中运量地铁列车改装版，这只是佐证之一。”


    接着，机枪图片放大，一行字浮现在下方：某气动式机枪改良版，配备液压缓冲装置，缺少若干战术配件，一般为地球三线国家配备的武器装备。


    最后，是阿强身上的那套防护服，图中只有头盔部分有一定的信息。


    核心解释道：“只能对这部分进行扫描，半封闭式头盔具有一定的通讯能力，空气过滤器，防震防水，防弹效果较差，头盔的夹层里居然还有一点幽能合金的杂质，似乎是用来隔离某种波，这些都不是它的主要功能，它还配备了携带式小型空调，最大的作用竟然是防寒。”


    王重阳揉着鼻梁，慢慢说道：“21世纪的地铁，21世纪的三流武器装备，超一流的防护头盔，长期营养不良的成年男性，还有所谓地表已经完蛋的人类城，这他妈是世界末日？！地表竟然打输了，人类被迫转移进地下，但防寒是什么意思，地球人不可能把太阳打没了吧？！”


    “你忘了那些腐化生物，它们是人类的死敌。”


    核心悄悄的补了一句。


    王重阳吸了一口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纵观人类历史，也绝没有出现过地表人类全灭的局面，我宁愿相信做了一个噩梦。”


    “信息扰动绝不是单方面进行的，计算力不足，无法得出推演结果。”


    摇光智能冒起了一阵白烟，王重阳一把将它抓在手里，扔进小桌上的水杯里，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几声，随后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蒙头大睡，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他醒来时，已是深夜。


    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到小桌上放着一份餐食，此时已经凉透了，餐盒上还有一张字条，是丁明玥所留。


    “醒了记得先喝一口热水再吃饭，玥。”


    随手将字条扔进垃圾篓里，王重阳悠哉倒了一杯热水，一只手按在餐盒上，不多时一阵水雾升腾起来，已经加热完毕，他忙着吃吃喝喝，也没去想太多，摇光智能播放着一部电视剧，他看了两集，继续闭眼睡觉。


    一直到第二天大亮才醒来，洗了把脸，神清气爽，看了一眼个人面板里的摇光装甲还在冷却中，他披上外套往外走，一路出了营地，看到早已繁忙状态的临时安置点，大多数人行色匆匆，大包小包忙着赶路，不时出现一队军人巡逻路过，王重阳就像一滴小水珠，轻易就被人潮淹没了。


    他在人群中逆流穿行，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几名军人朝他走过来，其中一人问道：“找什么？东西丢了？”


    看着也不像，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在刻意寻找什么。


    王重阳一摸衣服口袋，他意识到自己这一身是新衣服，以前的身份证件等东西早就遗失了，临时配发的身份证明他也没有领。


    见他一副囧样，为首的一名军人也没有为难，指着前方说道：“领物资的话，你走错方向了，前方有一个集散点，你去那里就能领到日用品，那里也能开具临时身份证明，如果要找失散的亲戚朋友，去那里也能登记上，有消息会通知你，现在很乱，别到处乱走，很不安全。”


    这名军人看上去十分年轻，但这些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应对起情绪波动的群众也十分有分寸，算是业务娴熟。


    王重阳点点头，转身就走，他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物资集散点是在一家大型超市的基础上建立起的，领取日用品的难民们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大量的志愿者忙着维护秩序，一辆重型卡车的车顶安装着大号喇叭，不断向人群喊话，说着遵守秩序，排好队，人人都有之类的话。


    这样的集散点，在安置区里有好几处，每分钟都在散发着海量的物资，与此同时，无数个端口同时开放，将体检过关的难民们转移至内地，疏散力度是之前的几十倍，而且动能还在进一步整合提升。


    “王首长！”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王重阳的耳边，他一回头，看到了满头大汗的周婵娟正站在身后，对方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右臂戴着红色臂章。


    他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毕竟那一声首长惊动了不少人，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还是个首长。


    周婵娟忽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直接暴露了王重阳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王重阳摆摆手，说道：“不要叫我首长，我不是什么首长，不会领导谁，我走了，不打扰你们工作。”


    说完，他迈开腿就要离开。


    “王……先生，请等一下。”


    周婵娟再一次叫住了他，王重阳第二次回头：“有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