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
当人群中不温不火却锋利十足的指向楚棋的话冲出来时,人群中被扔了一个炸弹,此时就算是说全情激愤也不为过,楚棋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唉。”
村长难为情的叹息了一口气,红龙虽然是他收留的,却是百公里外那个村子的弃儿。小麂来历不明是个小孩子,然而教育得当便不会危害村子甚至会是村子的栋梁。但是楚棋却是彻头彻尾的外来人,有着很强的实力,如果桀骜不驯,便难以控制。很多次王猛找他抱怨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挥挥手喝退王猛。
现在……
愚不可及的村民们气愤不已,看着楚棋的目光几乎要喷火,仿佛他曾经杀其父母,灭其满门一样。楚棋此刻突然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像这种总喜欢不分青红皂白便妄自陷入自己愚蠢的思维中不能自拔的‘道德卫士’,不仅自己作死,还要连累自己身边的人。
“那我离开便是。警告你们,晚上最好守紧孩子,小孩子绝对是被下手的对象。”
他毅然决然的转身。
“喂村门在那边!”
“村长,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他说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这只是一面之词!”
有人不断煽风点火。
有人幸灾乐祸。
有人觉得这样放他离开太便宜了他,可是每一个人都只敢口头说,并不敢有任何动作。
“小麂我一定要带走,如果说接下来的小孩子为什么死,那都得怪你们这些愚蠢的大人,几十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没人阻止他,任由这个虽然没惹他们,却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外来人带着本就不受待见的小外来人连夜离开村庄。村民们欢呼雀跃,仿佛替天行了正道。然而死去孩子的家庭默默承受着悲伤,沉浸在道德快感之中的村民们哪有心思关心这等屁事,各自回家,还来得及在婆娘肚皮上玩一玩。
这个夜自从楚棋离去就显得很漫长,夜月冰凉,祭祀广场上的水缸泛着涟漪,仿佛恶魔支离破碎的笑容,枯瘦的树枝歪歪扭扭的向外长,仿佛在背后想要偷偷扼住你脖子的魔爪。
啊……!!
当老村长刚眯眼睡下,惨叫声便将和衣而睡的他从枕头上一惊而起,他脸上有了倦色,皱纹深了不少,但还是匆匆往惨叫声来源跑去,多事之秋啊。
这次又得死一个孩子吧?
不是千叮万嘱守护好自己家的孩子吗,为什么还会出现惨叫?
来到现场。
围观者沸腾起来,只见一家三口都面目全非,两个大人衣不蔽体,看来自恃是大人有一点自保能力,根本没有把危险放在心上,一回家就急着鱼水之欢。
这种人,你期望他能打起多大的危机意识,没准他觉得赶跑楚棋之后村子里已经是天堂了。
“都是那个扫把星乌鸦嘴,说什么小心孩子,要不是他这么说,怎么会出事!”有的村民立刻开始义愤填膺的指责道,引来一大片附和声。
“那畜生一定还没走,凶手肯定是他,赶紧把他找出来,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如果楚棋在就会发现,这个大义凛然的村民平时对他和颜悦色,因为楚棋总是给他家孩子带回去一些烤肉,但现在,这村民全然忘记了这些恩惠,毫无根据地血口喷人。
“是啊,他一定潜伏在某个地方,他就是凶手啊。”
说话的大都是方才楚棋在的时候,大气不敢出得懦弱的村民,此时楚棋不在场,他们一个个就像厨房里关了灯之后的蟑螂,嚣张肆意,显得他们一个个都是断案入神的大侦探,仿佛他们愚昧的见解就是铁得不能再铁的真相。
然而,大家的视线成功被这几个搅屎棍转移,应该从尸体上搜寻蛛丝马迹的他们陷入了激烈的口诛当中,小孩子手中攥着的一根刚毛被轻而易举的忽略。
“村长,你虽然是前辈,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说你……”
“是啊,收留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死尸的红龙面部肌肉一僵,火药味十足的站起来,质问那个嚼舌根嚼得像个毒舌妇女一般的平头村民,毒舌男不干了,他底气十足,哼哼怪笑着:“看看你,欺软怕硬的窝囊废,刚才那个外来畜生嚣张的时候怎么不出面质问,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说两句了不起么?我们对你有恩就忘了?就是一只吃里扒外的狗!肚子上有伤疤还恬不知耻的光膀子吓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张三你给我闭嘴!”
老村长气得脸色通红,气急败坏的制止张三接着说混账话,然而红龙已经面色铁青,很难相信他是怎么咽下这口恶气的,由今天的事迹去看,他在村子里没少遭白眼。
“我知道外来人就是会被看不惯,但我红龙自认为不下二十次为村里做出不小的贡献,我肚子上这条伤口,是为了救齐家的儿子才被金属兽撕开的,我跟着猎队打猎十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还是你们村一条狗,呵呵。我算是知道楚棋小弟离开的时候骂你们愚不可及是什么原因了,我走,笑看你们何去何从!”
红龙一番话哽得村长无话可说,他不说我们村,而是
说你们村,便说明了他此刻的立场,这个村子他再也不会有归属感,就像几年前他对抛弃他的村子一样。
“滚吧,滚吧,白养了你这只狗这么多年!”
村长终于是怒火爆发出来,一巴掌将毒舌男掀飞:“你才是没用的狗!你这辈子除了在村子里混吃等死还干过什么?你哪里来的勇气指责别人?”
“不必多说了,村长,谢谢养育之恩。”
红龙陡然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动作僵硬的爬起来,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走出村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的手中,有着一根从小孩手中捻到的刚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