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洗好了，”把擦完脚的毛巾递给燕子，挪开脚盆，狼烈站起身来，伸手扶住吴妈，“我扶您上床吧。您今天看上去气色很好。”


    “是吗？谢谢你，孩子，”温暖的灯光下，老人长吁了口气，眨了眨泛白的双眼，整个身子依在狼烈宽厚的胸膛，艰难地迈出第一步，“也许是回光返照罢了。”


    “大婶，您别这么说，”握着老人青筋暴露的手，狼烈另一只手，几乎是托起的老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赚到了，孩子，要不是你，大婶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拖到如今？”


    “大婶，狼烈利用了您，您不怪我借用了你儿子的皮囊，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一切都是命啊！我的眼睛是看不见，心却比别人亮堂着呢，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不然你完全可以说，你就是我的儿子啊。”老人躺上床的那一下，整个人突然一抖，右边嘴角随之往上一咧，险先翻落床边。


    “大婶！你！”狼烈忙用身体挡住她，同时将柔软蓬松的枕头垫在她颈部，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


    “是你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感受到了一个母亲的快乐，”片刻之后，老人总算缓过气来，她的思维依然清晰。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狼烈有些伤感，“所以，我也要谢谢您。”


    “唉，世人都在追逐财富，可是相对于亲情来说，财富又算得了什么？”被外的手指在微颤，老人吁了口气，“如今，我也该走了。”


    “大婶，您别。”狼烈单膝跪在床边。


    “傻孩子，人都是要死的，有时候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摸索着轻轻抚摸着狼烈的脸颊，吴妈的气息明显粗重起来，“你已经尽力了，我是一个已经进了火葬场的已死之人，能多活了这几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大婶，您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利用了一个善良的女人，狼烈的心中充溢着愧疚，“何况我刚才还利用了您。”


    “人活在世上，若没有利用的价值，又何来生存的价值？”老人苦笑一声，“孩子，你经过了我的允许，善意的利用不叫利用，而叫尊重，”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能帮助你，我很开心。”


    “可是您都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告诉我，你为了寻找妈妈而来吗？”手指轻插狼烈的头发，老人脸色平静，“这就够了，一个用真心寻找母亲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呢？”


    “大婶，谢谢您。”将头深埋在老人渐渐滚烫的手心，狼烈感觉到了自己眼底的湿润。


    “孩子，别哭……”老人感受到了狼烈的无助，而与此同时，她脸上的潮红也在加浓，“我，能再听你，叫我一声妈妈吗？”


    空气骤然变得有些压抑，室内只听得见，两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妈——妈！”喊出这两个字时，狼烈抬起了头来，眼底绽放温情。


    “诶！我的孩子。”用劲答应了一声，抖抖嗦嗦地用手摸了过去，老人脸上荡起两片幸福的祥云，“我的，孩子，谢……”


    脸部突然扭曲，身子绷紧，老人气息突然只出不进，身上越发燥热了，“我终于可以，没有遗憾，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