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庆收到乔岸帝诏告,想要与乔岸帝通话,可神机营所属护卫舰设定了只发送不接收讯息,无论亚龙号如何呼叫都得不到回应。
“马元梁,快确认我们派出的舰队到哪了。”苗庆焦急道。
“按照行程,他们应该到了赵六行星。”马元梁每隔几分钟就要与去救驾的舰队通一次话。
这时,赵星的敌舰樱花号来信。
致华汉军统帅苗庆阁下:
贵国皇帝已在我军掌握中,扶和王国搏仁殿下,本着解决争端,减少双方流血意愿,特请华汉军庆帅停战,重新和谈;如若不然,一切后果皆由贵军负责。
陛下落了敌手,这仗还怎么打。苗庆不得不暂停攻击。
此时,赵七行星的神机营开始向敌舰发起冲锋,星空中闪耀出五十三道炫目的流光。
这一幕,让亚龙号陷入死寂。
战舰如此爆裂,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生还可能,且所有人都会汽化成埃。
陛下殉国了,接下来无论取得什么战果,依旧免不了被冠上护主不利的罪名。
这时候,苗庆不得不慎重考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庆帅,陛下在讲话中已经明示,要为帝国战死星空,扶和人不可能俘虏陛下,既然陛下决意死战,那我辈军人,自当奋不顾身,下令攻击吧!”
参谋部有人请战。
“追随陛下战死星空,就能解决敌国入侵吗?”苗庆哼之以鼻,继而悲怆道:“陛下陷入重危而无从选择,是以殉国。陛下虽然可能走了,但华汉帝国还在,我辈军人,当以守卫社稷为任,陛下在告全军将士讲话中说,要我们用智慧、用热血守住这片星土,现在我命令,各舰队收扰军队,十分钟后召开连讯会议。”
乔岸帝的诏告,很多人都收听了,如果陛下真的出了意外,战死在这片星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十分钟很快,前敌指挥部下属各路舰队连讯全部接通,但不包括禁卫军,苗庆指示:“再接禁卫军。”
参谋部连续呼叫,始终无法接通。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不等他们了,会后再向他们通报,现在会议开始。”苗庆正色道。
“庆帅,陛下真的战死了吗?”大家最关心皇帝陛下的安全。
苗庆双眼发红,掏出手巾擦试眼泪,悲痛道:“根据禁卫军通报,护卫陛下突围的神机营,共有五十三艘战舰冲出敌军包围,不过刚才赵七行星的闪光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虽然我们都希望陛下安全无恙,但是,陛下极有可能已经殉国了。现在我们必须要做最坏后果的打算,如果陛下殉国,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也是会议的主题。”
“主忧臣就该死,陛下都已经殉国,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战死。”代理魏星司令的总助蓝波道。
“陛下都死了,我们再去死战还有什么意义?”有人不想死。
“你是在害怕吗?胆小鬼,请脱掉你身上的制服来说这话。”
“你想死别连累别人。”
……
军事会议上,大家隔空吵翻了天。
“够了,庆帅是陛下钦定的总指挥,大家听庆帅说一句。”马元梁发挥他参谋的本色。
此时苗庆端坐在亚龙号作战室,他头发蓬乱,双目血红,连日作战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与当初拜将点兵时的意气风发相比有若云泥之别。
苗庆声音沙哑,语带哽咽道:“陛下的不幸,大家都很难过,我和你们一样难过。适才有人提议去同扶和人拼个你死我活,为陛下报仇,本帅非常高兴,我们的将领如此勇敢;但是,本次会议与会的你们都是帝国高级将领,现在帝国的形势,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清楚,星联之中,能作战的星空舰队还有几支?
历来帝丧后新君登基,朝野都会动荡起伏,和平时期尚且如此,何况现在还有外敌虎视。陛下在对全军的讲话中说过,要我们守护华汉星宇,做为帝国军高级将领的我们,有必要认真审视当前形势,着眼全局。皇帝陛下战亡星空,新君尚未登基,朝中的野心分子蠢蠢欲动,外敌随时会扑上来撕咬。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帝国已经危如累卵,稍有不慎,星联就会分崩离析,星空大乱。做为军人,我们肩负守土之责,我想问问诸位,是赵星一系重要还是守护整个华汉帝国重要?”
蓝波无言以对,身为总助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为大将者,不计一星一城得失,只是陛下战死,身为臣子的自己,何以苟活星空。
“庆帅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对,没错,庆帅您就说怎么办吧!”
……
众将明白,苗庆不想继续打下去了,那些不想继续战斗下去的人,听到苗庆说出这么高大上的理由,自然乐得赞成,就差没有振臂欢呼。
“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说了,如果有什么不妥,大家一定要指证。”
“庆帅您就快说吧!”
苗庆清了清嗓子道:“陛下驾崩,我军士气低落,而扶和人却正好相反,他们的气势正盛,如果继续打下去,虽然我军在数量上还有点优势,于大势却无补,打到最后,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帝国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帝国最后的星战力量,如果我们打光了,那帝国就只能任人宰割,即便我们打趴了扶和,拿什么威慑俄沙人和星联内的野心分子。为了帝国计,我们必须隐忍,我建议我们马上撤出赵星,尊照陛下遗诣,回帝京拥立太子殿下登基。只要新君登基,人心稳定下来,帝国上下卧薪尝胆,奋发图强,陛下的仇,我们能报;现在放弃的赵星,我们也能赢回来。”
“没错,现今帝国只有先稳定了人心,才能再谈其他。”
皇帝战死,随驾作战的人多少都有点责任,但如果新皇帝是自己所拥立,从龙之功,怎么也能将功折罪,朝堂就算有人不满,新皇帝碍于拥戴之功,也不至于问责。
苗庆一招拥戴从龙,可谓是说到众人心坎去了,紧紧地把大家心思抓住。
“韩星舰队赞成庆帅的决定。”商路第一个发言。
“我们齐星舰队也赞成,庆帅你下令吧,要怎么撤,什么时候撤,我们都听你的。”
“不错,庆帅下令吧!”鲁星舰队坚决执行庆帅军令。
……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表态了,惟独蓝波一言未发。苗庆看向他:“蓝总助可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庆帅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担心如果不战自退,扶和军尾随我们怎么办?”
“这点你大可放心,本总指挥为帝国计,自然会作一番布置。”
“那我没意见。”蓝波无奈道。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决断,那我就继续做这个总指挥,直至新君登基,颁发新的人事圣诣为止。”
“我等谨遵庆帅号令,如有违背,甘当军法。”
苗庆满意的点头。
“事不宜迟,本帅现在命令:各舰队立即准备跳跃,蓝波之魏星舰队,商路之韩星舰队,尹杰之中山舰队为第一批撤退舰队,你们务必在三个小时跳跃至所部原来防守星系,并立即构筑工事,防备敌军尾随我后续跳跃舰队。待三路舰队完成防御布置,其余各部再统一撤退至魏星。”
苗庆的布置,关照了与会的每个人,惟独对禁卫军不闻不问,马元梁问:“禁卫军怎么办,还有三皇子那支舰队,是否也纳入撤退计划内。”
“禁卫军并不在我的统辖内,待会你把会议决定通报上官云相,至于苗翔宇,擅自带领禁卫军脱离赵九行星来参战,导致陛下遇难,便是他回到帝京,本帅也要奏明新君和太后,请他去军事法庭走一趟。”
庆帅的决定,涉及高层斗争,马元梁很自觉的不再多嘴。
大军撤退超乎想象顺利,扶和军不但没有趁机偷袭,更退到足够远处。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华汉军前番的疯狂进攻,让扶和军主力舰队损失惨重,还有一个则是禁卫军受乔岸帝死讯影响,上官云相激起全军勇气亡命死战,一比一的战损比,生动的告诉了扶和人什么叫困兽之斗。
扶和人虽然成功斩首,却已无力再大战,而且仍有一支禁卫舰队在星海游曳,要与扶和人拼命。
这时候,搏仁纪生自然不肯和苗庆再起战端,他还主动给苗庆发了一封信。信中声言扶和人是被迫还击,乔岸帝之死完全是个意外,而非他搏仁纪生与扶和王国的本意,并请庆帅带话给华汉最高决策层,扶和人愿意坐下来和谈,最后他还祝愿扶华两国能够早日实现和平共处。
舰队撤到魏星后,苗庆留下三支舰队防御,率领其它舰队飞速赶往帝京华星。
九日后,苗庆的前军抵达华系,此时,帝京已经乱成一锅粥。
老相严宽到是想尽快让拓宇太子登基,却有人反对,理由是虽有传位诏,但陛下生死不明,太子不能贸然即位。
他们担心,万一陛下要是生还,那跪拜新君就属于叛逆。
而苗拓宇也自觉没有军方表态支持,不想冒险登基,其他人自然更乐得观望。
直至苗庆的舰队抵京通告,乔岸帝殉国的消息才算确定,众人这才开始商讨起新君登基事宜。
苗庆下了星舰,带领手下各路舰队司令十余人过门不入,直奔严宽府邸,简要向他说明了前线战情。
严宽是乔岸帝的政务导师,虽然早已传来不祥,可最终确认,他还是忍不住悲哭出声。
苗庆等他哭过一阵后,道:“还请严老节哀自重,帝国之危才刚开始,严老您是相国,可要拿出挽救之良策。”
“你们这么多舰队,还让陛下战死,我一个残烛老人,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之事,我有责任,但现在不是追责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苗庆以帝国军次帅和宗室郡王的身份请求严相您主持太子登基即位之大任。”
“陛下尸骨未寒,尔等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拥立新君,你们想干什么?”严宽本能的警惕起来。
“严老千万不要误会,苗庆也是皇室子孙,绝无损害帝国之私心。陛下遇难前,明诏太子殿下即位,我等此番回京,专为震慑宵小而来,朝中政事,一切照旧,仍由严老您辅佐新君决断。”
严宽死死盯着苗庆,足足看了他三分钟,苗庆面不改色,眼中透出的尽是诚恳。这才说:“新君即位不可过于草率,容老夫与太子殿下商议后,再作最后定夺。”
“此事宜速不宜缓,我陪严老去。”苗庆真诚道。
严宽略作思虑,点头道:“也好,陛下遇难之详情,总是要告知殿下,你我这便进宫去见殿下。”
“今日进宫须议国本,我已经命人去太庙请元老勋宿,政界的人我不便经手,烦请严老照会各部总理大臣。”
严宽心道苗庆虽然性子急了点,但做事倒还规矩,看来他确实是出于公心,于是欣然同意。
勋老同军政要员齐聚太极殿,这在帝国不多见,每有此事,均载入史册,今天亦不例外。
据华汉帝国史纪拓宇帝本纪载:帝国历五百二十九年二月二十日,乔岸帝殉国十一日,勋老与军政大臣聚太极殿,时太子拓宇陪同符皇后,始入殿中,苗庆会同众军官,敬呈黄色披风,当众为帝披戴,随即三呼吾皇陛下光耀星宇,拓宇帝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