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和殿书房。
翔宇帝手里拿着严恪典的奏疏来回踱步,陆超群悄无声息进来:“陛下,人已经带到殿内,等候召见。”
“你让他进来,严禁任何人靠近书房。”翔宇帝威严道。
陆超群应声遵命,很快让严恪典进入书房。
这是严恪典第三次来此,上次还是拓宇帝召见,一愰数年过去,却已物是人非。
“微臣参见陛下,愿吾皇光耀星宇。”严恪典不敢让情绪过多外泄,进殿后连忙俯首参拜。
“严卿不必多礼。”翔宇帝示意他落坐,手捧着他的奏疏道:“朕看了你的奏疏,颇有可取之处,故而召你前来问询。”
“谢陛下!严恪典致谢后道:“蒙陛下抬见,臣惟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之万一。”
像这种冠冕堂皇话,翔宇帝想听每天都能听到几百遍,召他前来,并不是为了听他拍马屁,他摆了摆手:“你能上这道奏疏,说明你见解独到,朕也不作隐瞒;近日朕提出收复魏韩、诛杀狄昆之议,高相和高帅双双阻挠,一如卿所言,高相和高帅同时反对,朕的政令军令,传不出这皇宫,卿以为朕当如何?”
皇帝如此直白,严恪典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他思虑少许,斟字酌句回禀:“微臣以为,目下高氏仍是陛下的忠实臣子,高相和高帅两位大人之所以反对现在收复魏韩二星,想必是考虑到近年帝国纷乱不断,国库亏空太甚,军队实力受创,意欲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这点朕也知道,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帝国在恢复实力,扶和的实力又何曾不在壮大;魏韩星的资源,足抵扶和倾国数倍,等到扶和人消化下去,帝国需要恢复到哪般才能稳操胜券。是以朕认为,收复魏韩星,宜快不宜迟,卿能助朕一臂之力否?”
“回禀陛下,臣的才能,可为陛下打理一部,陛下若想破此困局,臣可举荐一人。此人才智超然,料事如神,有他为陛下出谋划策,陛下可高枕无忧。”
“哦,星联竟有此人才,不知是哪家公子?卿快快为朕道来。”翔宇帝知道严恪典是帝京公子哥中的领袖人物,却没听说过他们圈子中,还有这般妖孽。
“陛下,此人非是帝京人,他是赵星孤儿出身,现在微臣手下做幕客。”
“你的幕客,一个孤儿,让朕如何用他。”翔宇帝厌烦地想了想,道:“这样吧,朕会设法让你去执掌财金部,你要设法给朕堵住国库的亏空,至于那个任胜,就在你的财金部给他安排个职务。”
“遵命。”严恪典拱手告退。
回到家中,严恪典便将面帝经过说与任胜听。
虚有其表。
任胜心里给苗翔宇贴了块标签,自忖绝不卖命与他。
严恪典不知他心中想法,自顾说道:“任胜你有大才,我相信时间一定能证明,你随我在财金拿出些真本事,让陛下知道你的厉害之处,切勿恢心丧气。”
“公子说的哪里话,任胜此生能追随公子这般重情重义之人,于愿足矣!”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人生追求莫过于此,像任胜这种有才华的年轻人,要说他不想出人头地,严恰典怎么都不相信。
自己于他并无大恩,反倒是他多次救自己危难。
试问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精才绝艳的人追随?
他还记得祖父严宽时常告诫自己,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政界犹甚。
任胜定是有所图,而且非是寻常人所图,但他既然不说出来,自己也没必要点破,只要他不危害到自己,这样也挺好,自己乐得一个得力臂助。
任胜道:“近年来战乱不止,帝国财金亏空至极,公子要执掌财金部,可想到办法堵这窟窿?”
“你说这人吧,赋闲时不安生,复出更是难办;现如今要再发债券估计是行不通了,眼下只能奏请陛加税。”严恪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连年战乱,民众生活艰难困苦,此时加税乃是下策,万一激起变乱,公子将成替罪羊;依我之见,还是要从豪族入手,公子不妨奏请皇帝反贪。”
“反贪?”严恪典犹疑道:“陛下方才登基,不宜行此事吧!”
“陛下是高家拥立的,现今政权和军权都在高家手里,只要高家支持,杀几个贪官,牵连些富豪,将他们的财产充公,可立解国库燃眉之危。”
严恪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点头:“就依你的意思奏凛皇帝,且看陛下如何行事。”
不日,翔宇帝收到严恪典的奏陈,会同高吉和高进共商帝京肃贪之事。
陛下决意肃贪,高进以军人姿态表示:“军人不便干涉朝政。”
皇帝陛下登基需有所作为,高吉同意翔宇帝在帝京小范围内试行反贪。”
“好,二卿既没有异意,朕便下旨包瑞为监察院副院长,从华星守备军中抽调精干人员,专事反腐倡廉。”
包瑞此人,曾在安全部警察司任职,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的人,由他出任监察院副院长专事反腐倒也说的过去,高吉高进二人双双同意这个安排。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举日后会给帝国带来灭顶之灾。
包瑞到任后,严恪典听从任胜的建议,向苗翔宇进呈一份名单:“陛下,正这里里有一份贪腐名单,这些人,均与豪绅富户牵连甚深,如能悉数抄拿,帝国今年的常规用度无忧。”
翔宇帝瞅了一眼递给包瑞:“你按照这份名单去办,只要查出贪腐事实,与之相关行贿人的财产,也一并罚没。”
“臣遵旨。”
包瑞接过名单,帝京风云顿变。
名单上的第一家,便是晟王府。
晟王是翔宇帝的叔公辈,出任过文教部司长,在任十余年。
名单上有详细的数据,包瑞稍做调查,晟王收受他人贿赂,以权谋私罪名便告成立,晟王府立被查封,与晟王府有金钱网来者,无论正当与否,俱遭池鱼之殃。
查抄晟王府抄,起先人们还以为这是翔宇帝对伪帝苗年的打击报复。
但是,接下来一个又一个高官显贵被下大狱,众人才发现,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高吉闻讯气得跺脚,连忙去找高进商议对策。
“拿世家开刀,陛下简直是疯了……”高吉非常气恼,完全不顾忌自己的仪态。
高进眉头紧皱,他也不赞同翔宇帝如此激进的做法:“你来找我,是要我将守备军的人召回吗?”
高吉骂过一阵,摇了摇头道:“你直接下令召回,有损陛下天威,得想个法子,让陛下感受到还有威胁,不敢这样姿意妄为。”
高进想了想,道:“如今掌握军政大权的是我们,这样做,你想让陛下猜疑自己不成?”
“当然不是。”高吉连连摆手:“先帝留有小皇子,那就是陛下肉中的一根刺。”
“不行。”高进想都不想直接回拒了他。
“我知道拓宇先帝有恩于你,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任由陛下这样继续胡闹,世族反抗是迟早的事,届时仅凭我们高氏一族,根本无济于事。非如此不足以让陛下收手,只要你还是帝国元帅,就没人能把小皇子怎样。”高吉苦口婆心的劝道。
父亲高文通病逝,拓宇先帝提携自己为汉星司令,后来苗庆显露异心,拓宇先帝指派陈泽宗到汉星来找自己。如此信任,就是汽化成尘都不足以报答,可最终,拓宇先帝还是在太极殿外禅台饮恨。
拓宇先帝仅有小皇子一条血脉,将他牵扯进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对得起先帝?
高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中来回不停的走动,心中始终下不定决心。
这时,护卫进来报告:“韦将军求见。”
高进执掌军部后,将华星舰队和星球守备军统合到一块,韦启辰以华星舰队参谋长的身份兼领守备军司令。
他亲自上门求见,定是有要事,高进示意护卫请韦启辰进来。
“末将参见元帅,见过首相大人。”韦启辰阔步进入客厅见礼。
韦将军来是有什么事吗?高进回了个军礼问道。
韦启辰看了眼高吉,欲言又止。
“高相不是外人,公事不必避嫌,说吧!”
韦启辰道:“包瑞今晨连抄了唐家、李家、房家,那唐家二公子唐治是我守备队中原区的负责人,他听说自家被抄,企图带领部下去拦劫,让我给抓了起来,事情重大,末将特来请示元帅如何处理。”
“你听到没,连军队都快要哗变了,再不制止陛下的莽撞行为,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高吉适时提醒高进。
“启辰你先回去,告诉调给包瑞的人,再有行动务必要先向你报备。”高进脸色黑的跟墨斗一样。
高吉持续鼓动他:“我说进贤侄啊,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还是照我说的办吧!”
“可以办,不过这事其他人不能插手,我要确保小殿下的安全万无一失。”高进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