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栖竹操琴,固然快意至极,然在此大雪寒天泛舟湖上,实不可取。”
“阁下此言,不觉有欺主之嫌吗?”
“宋先生切莫误会,我是感先生热茶之义,而为先生安全虑,此刻若是突来一阵狂风,此舟轻孚,先生岂不危矣?”
“大雪封天,风拂雾霭,能与此极至景色和声,子安何惜此身!”
浩然拱手致礼:“先生的真性情,让浩然钦配之至!”
闻得浩然之话,宋子安凝目视之,连忙起身施礼:“未知是统领大人驾临,子安多有怠慢,请大人恕罪!”
“此非统领处,宋先生不必拘礼,如果宋先生不鄙浩然浅陋,余愿再听宋先生一曲。”
“大人有命,子安岂敢不从。”宋子安调整坐姿,微调琴轸,试过音后,道:“为大人抚一曲我自己谱写《星空愿》可否?”
“愿闻宋先生大作,请!”
琴音响起,疾狂绵密,似万舰在轰鸣,让人感受到乱战纷飞的景象。
如此之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闻之让人心颤。
山有仙则名,琴有魂则鸣,此曲意指当世星空。
久战正酣,泛音突起,与此前的暴狂不同。
它似一股清流,席卷向整个星空世界。
到最后,再无纷飞战火,星空回归宁静,蝉鸟欢鸣,花香扑鼻,世间仿若一片净土!
“统领大人觉得此曲如何?”宋子安请浩然点评。
“曲意高深,不过我更钦佩的是先生胸怀。”
“哦,大人可是听出了曲中之意?”
“乱世星空,群雄交战,先生渴望能出现一位像太祖一样的雄主,弥平乱世,重塑乾坤,我说的可对!”
“大人真是子安的伯牙。”宋子安激动的站了起来,要将自己的瑶琴送给浩然:“此琴名唤师帝,乃先师临终遗斫,若是大人不弃,请将此琴收下。”
师帝,寓意师法帝君,浩然是个军人,从未想过要称王称帝,当场拒绝:“浩然对琴艺之道一窍不通,受之只会使其蒙尘;此琴既是令师遗斫,宋先生理当留在身边,抚之以悼令师。”
“大人既然这般说,那我便不再强求。”宋子安回身盘坐,以喝茶掩饰自己的失落。
浩然举茶杯相敬:“先生胸怀远大,想必也是才学超人,如今星府正在大举发展经济,何不出山一展所长,为百姓造福。”
“大人所言的经济,子安亦是一窍不通,让大人失望了。”
“术业有专精,世间没谁能做到百事通。”浩然微笑摆手道:“小儿浩澄,已届学龄,不知可否请先生做他的琴艺导师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公子应该还不足五岁,此时指骨尚不够坚,不宜过早练琴。”
“敢问宋先生所学专长?”
“我修的是道学,大人用不上。”
宋子安反问浩然:“我记得新闻播报大人在建新市视察,怎么到这岚湖来了?”
“我担心野外有民众未能入城,故而带领守备队到野外来搜寻,在岸边听到先生的琴音,循声而至。”
为了捜救普通民众,他一个堂堂统领竟能顶风披雪,这是何等仁爱的胸怀?
宋子安肃然道:“似大人这般爱民如子者,星空再无第二人,子安心里有句话如梗在喉,真是不吐不快。”
浩然做出请的手势:“宋先生但讲无妨。”
“先帝遇刺,华汉已崩,星联大乱,群宵乱舞,统领大人仁义为怀,若能为民请命,扫清九霄,君临星空,乃兆民之大幸!”
“宋先生言过了,星联战乱四起,我倒是想消除战乱,然而治下洪越闽三星势微,无论哪路枭雄,都比我洪星势力强,底蕴厚,能在这乱世护庇治下百姓安全,我就心满意足了,岂敢有那等非份之想。”
“大人错了,洪星虽然弱小,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不出五年,便能比肩吴齐,辅以大人无敌韬略,扫灭群雄,指日可期。”
“先生习道之人,不谙兵事,浩然历经十数战,深知不败之名纯属佼幸;兵者,凶也,谁人敢言无敌;单是那吴星杨度,其韬略便不亚于浩然,星联之大,胜过浩然之人必不在少数。”
“非也!”宋子安摇头道:“洪星底蕴,难比汉楚深厚,杨度用兵,或能与大人一争高下,可他们谁都没有大人这等仁心,子安以为,仁者无敌;如果大人有志以此,子安愿为大人驱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先生既言道此,敢问先生,怎样才能最快速度扫灭群雄,请先生教我。”
见浩然问教,宋子安兴奋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大人要听哪一策。”
“便从上策开始。”
“传闻大人的长公子是拓宇先帝遗孤,根正苗直,大人只要将他推出前台,传檄汉、元星,三年可定,五年能平。”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是说中策吧!”
“与汉结盟,拥戴新君,间使华郑,先伐米楚,而后汉星攻郑,洪星讨吴,在齐鲁与汉军会师,而后挥兵帝京,待功成之时,再诛高氏登基,十五年内当可平定星联。”
“浩然外尊修宇帝,绝无称帝之野望,先生只需教我如何消弥战祸,希望这第三策,能让我有所获。”
宋子安无奈的摇头叹息:“苗室已经名存实亡,大人若还死守不放,将累及自身,这下策不说也罢。”
“听听无妨,或许还能予我启迪。”
“桂星吕司令与大人是知交,大人可先取粤星,与桂星联成一片。西南军蓝波将军心念故国,西南军将领亦多为初金华旧部,大人可说其出滇黔,攻巴蓉、桂军自粤星攻沙星、洪星一部攻楚、一部攻皖、再加上汉军南下俯击,五路大军同时伐楚,楚星必灭,破楚后大人可以从洪星大本营向东征讨杨度,汉军东进,与西南军和桂军共击郑齐。只是如果不拥立新君,则汉军必不会轻易对华星开战,待慕容宜恐固了势力,大战势必遥遥无期,若是他再勾结外敌,二十年都不一定能结束战乱。”
“宋先生果有大材,浩然恳请宋先生同回豫章,政军两界,无论何职,悉随宋先生挑选。”
“子安学的是制霸王术,统领大人爱民如子,乃仁主风范,只要大人以称尊为目标,子安愿誓死为大人效力,如若不然,则不如在这山间逍遥自在。”
夜暮悄然而至,高雄久不见浩然回返,驱驶机甲寻到湖心。
无论浩然怎么劝说,宋子安始终不为所动,浩然只得打消带他回豫章的算盘。
“先生既不肯随我出山,浩然也不便强人所难,但请先生指明方向,我们送先生回居室。”
“那便有劳大人了。”
宋子安指出方向,浩然与高雄驱动机甲,于小舟前后推拉,不过片刻,便到了宋子安的竹舍外。
多谢相助!宋子安拱手道:“天色已晚,两位不妨在竹舍暂宿一晚,等明日天明再走也不迟。”
“浩然尚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先生清净,就此告辞!”
“大人慢走!”
两人离开竹舍,高雄好奇的问浩然:“大人,那人为什么要在这野外独居?”
“此人有大才,回去后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间事。”
高雄忙道:“手下明白。”
“我们回城。”
浩然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宋子安啊宋子安,我早晚要让你心甘情愿地随我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