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乱军已经到达了陈仓,长安也已经被大战的气息所笼罩,城外往来的行人百姓并不多,多是官军的哨骑探马和向陈仓方向调动的兵马将士,张燕等人在这个时间到达长安,可以说是极为显眼,游骑在查问过张燕等人的身份之后,仍然在他们周围徘徊不去,时时都在防备着张燕等人暴起发难。
张燕见此,为了避免麻烦,便也没有在城外多呆,表明身份之后,便直接进入了长安城内,守城军士见张燕等人从东面而来,又有游骑探马一路监视,虽然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到长安,但是看到张燕等人都是一副中原汉家打扮,张燕又是一副世家贵公子的做派,也没有怀疑他们会和西凉叛军有什么关系,再听到徐荣的一番解释之后,通道众人一口流利的冀州味官话,便也相信了张燕乃是前来长安想要建功立业镀镀金的高氏公子,众军士见此,便也没有难为他们,直接让他们进入了城中。
数十万西凉军席卷而来,长安城内一片慌乱,城内守将已经下达了戒严令,城内到处都是巡视的哨骑军士,百姓们也都已经很少出门,街道之上冷冷清清的鲜有行人经过,张燕见此,在询问了一番之后,便直接来到一处酒楼下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休整一番,也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虽然现在外地的商贾过客都已经离开了长安,但是四周郡县前来长安避难的和从凉州赶来长安躲避战乱的士族百姓很多,这些人中的富户士族在长安没有府邸别院的,大多会选择在酒楼落脚,这很大的填补了商队行人离去的空白,所以长安城内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但是城内的酒楼之内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也给长安城带来了一种虚假的繁荣。
张燕等人找了几家酒楼客栈,大都已经客满住不下张燕他们这么多人,在找了四五家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地。这家酒楼虽然规模看起来不太大,但是里面看起来十分干净,整个酒楼前面是一座三层的酒楼,后面则是给客人居住的地方,有群居的客栈楼房,也有独居的小院别院,张燕等人一路找来早已经十分疲惫,便也就在这家酒楼住了下来。
张燕等人独自租下了一个不大的别院,一共七个房间,张燕自己一个房间,徐荣和赵云住一个房间,剩余的三十名军士则六人一个房间住在剩下的五个房间之内。众人将马匹牵到马厮之内照看,将东西都安置好之后,张燕让店家给众军士送来一些酒肉饭食,他便带着赵云和徐荣两人前往前面的酒楼之内用饭,顺便探听一下最近的消息。
酒楼一楼的地方人很多,而且多是一些杂役护卫之流的人在用餐,十分杂乱也听不到什么消息,张燕便带着徐荣两人直接来到二楼上面,二楼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有一桌中年汉子在一起拼酒作乐,还有一桌好像一家人的富户在用餐,张燕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看到靠窗地方的还有一个空位置,旁边有一桌青年士子打扮的人好像在争论着什么,边上还有一个儒生打扮的人在独自用餐,只是那名儒生在背对着张燕,所以张燕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感觉一身黑色儒衫穿在那人身上,给人一种孤傲遗世的观感。
张燕对那名儒衫男子观感不错,再加上他也想听听那些青年士子在谈些什么,毕竟这些青年士子大都是一些有家有业的士族子弟,消息来源比较广,而且他们谈天说地的什么都说,想要探听一些消息也比较方便。
张燕念至此处,便带着徐荣两人到靠窗的那个地方坐下,店小二看到张燕三人坐下之后,连忙过来招待,毕竟这三位可是带着三十多名侍从轻骑的大爷,这可都是大肥羊啊,可不能慢待了。张燕不出店小二所望的点了一些酒肉和特色菜,便开始听起周围的动静来,徐荣两人知道张燕的这一点‘业余爱好’,便也没有说话打扰张燕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黄巾之乱刚刚平定,边疆之地便又掀起大战,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太平啊!”
“是啊,黄巾之乱刚刚平定,各路兵马都还没有回军,鲜卑便又大军南下劫掠,并州、幽州之地狼烟四起,这战事不知道何时才能平定啊!”
“鲜卑南下不过是皮癣之患,幽州有白马将军公孙大人坐镇,可谓是固若金汤;并州这边鲜卑大军本就被刺史张公率大军拖在平城,现在丁公又率军北上,鲜卑大军不日便可退却,令人担忧的是近在眼前的西凉叛军啊!数十万西凉叛军来势汹汹,已经席卷了凉州一洲之地,现在正是大胜之下锐气正盛的时候,真不知道那陈仓城能够守多长时间啊,若是陈仓城破,西凉叛军岂不是便可兵临城下?”
“李兄之言未免有些太过了,陈仓乃是关中重镇,天下有名的险要之地,地势狭窄不利于兵力展开,纵然西凉叛军有数十万之中,但是能攻城者也不过数千而已,陈仓城内有万余大军固守,又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前去救援,可谓是稳若泰山,这陈仓城断不会被西凉叛军攻破的,李兄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常言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久守必失,若是万一陈仓被西凉叛军攻破,我们又该当如何呢?”
“好了,李兄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你我家小可都在长安城内,若是被西凉叛军攻破了陈仓,我们岂能讨得了好处?西凉叛军定会折戟在陈仓城下,我等预祝王师大胜便是!来干一杯,为王师贺!!!”
“对,对,张兄说得对,我们干一杯,为王师贺!!!”
……
众士子饮过一杯之后,一名士子放下酒杯接着说道:“听闻镇守使已经向朝廷求援,就是不知朝廷会派来谁人领军,来挽救关中危局,诸位兄台可有消息?”
“现在求援的信使应该恐怕刚到洛阳不久吧?我们哪里来的什么消息,不过让我猜测的话,应该会是朱儁朱公或者是卢植卢公吧?毕竟现在朝中重将只有他们两人在洛阳。”
“我听闻卢公因为恶了十常侍张让已经被贬,朝廷将他调来的可能性不大,……”
“之前一直都是皇甫嵩老将军坐镇雍凉镇压羌胡,现在西凉羌胡再次反叛,朝廷应该会让皇甫嵩老将军前来镇压吧?而且之前镇压羌胡北宫伯玉的董卓也在河洛之地,他的兵马距离关中最近,朝廷应该会将他调来以解燃眉之急吧?”
“哼,张兄有所不知,皇甫嵩老将军先前刚被黄巾张燕击败,恐怕威名已去了啊,连区区黄巾残兵都不是对手,朝廷岂能将他调来关中镇压西凉叛军?至于董卓?那更不用多说,早已经为黄巾所败,恐怕是数年不接触兵马征伐,骁勇已经不在了啊!”
“是啊是啊,此事我也早有耳闻,堂堂天下名将竟然被黄巾匹夫所败,如此‘名将’岂能受得起天下所望?若是不能击败西凉乱军反而为其所败,那么则长安危矣!关中危矣!!河洛危矣!!!天下危矣!!!!”
“嗯,李兄所言甚是,我等身为士子,理当为国效力,我等应当联络同僚好友让朝廷调派朱公或者是卢公前来关中才是,若是朝廷真的派来了一两个庸将,那么可就关中不保了啊,到时你我可是皆有倾覆之祸啊!”
“嗯,是极是极,我等理当同襄义举!!!”
……
张燕听着那桌士子的谈话,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先前听那“张兄”所说,能够言明陈仓之战的要害之处和长安关中的局势,张燕还觉得有些意思,这些人倒也不是纸上谈兵之辈,也粗通一些军略,但是听到他们‘为朝廷选将’的谈话,张燕顿时便有些崩溃了……
虽然他们的话是有些抬举了他,但是以他的能力和势力,也不敢说视皇甫嵩和董卓为无物啊!你真当皇甫嵩威压西凉、横扫黄巾的功业,和董卓日后掌控京都、威凌天下,以一己之力会战天下群雄的能力是吃干饭的话,没想到如此英雄豪杰,竟然被这些士子贬的仿若是草芥一般,真是令人可悲可笑啊!
“呵呵,哈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就你等这般空口白牙的士子也敢视天下英雄为无物?皇甫嵩、董仲颖竟然被你们这般贬低?朝廷若是真如你们这般挑选战将,那恐怕才是真的关中危矣天下危矣了,一群纸上谈兵的竖子之辈!!!”
还没等到张燕这边笑出来,就已经有人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出来了,张燕闻声看去,只见正是张燕打量过得那名背对着他身穿黑衣儒衫的男子发出冷笑,狠狠的贬低嘲笑了这群青年士子一波,可谓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