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曦晴打电话给爸爸，询问爷爷的情况。
“医生说有好转，暂时稳定住了。”
“那就好。”和曦晴稍微放心了些，又把好消息告诉了妈妈，心里都想着这一关一定过得去。
晚上，还在上高中的李书雨放学回来了，和曦晴坐在沙发上等她，她轻手轻脚走过去问：“奶奶睡了吗？”
“刚刚才去睡的，肯定没睡着。”
听到声响，奶奶又起来了，问李书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上吃饭没？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吃过饭了，您快去睡吧，我们今天不上夜自习，所以回来的早。”
奶奶又坐到了爷爷曾经坐的位置，叹着气说道：“睡不着。”
李书雨坐到和曦晴旁边，因为还在上高中，不能被手机分心，所以姑姑把她的智能手机换成了小灵通。李书雨在小灵通上打着字，递给和曦晴。
和曦晴还以为是她有什么学校里的事，看到后一下子愣住了。
小小方方的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爷爷走了。
和曦晴不敢相信，不久前还说情况有所好转，怎么突然就......
李书雨小声说：“先别让奶奶知道，我妈说怕她接受不了，他们明天早上回来，咱俩先让奶奶去睡吧。”
因为这些天一直没睡好，又哭肿了眼睛，奶奶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两个人把奶奶劝去睡觉后，和曦晴问李书雨怎么知道的。
李书雨给和曦晴拿了张纸巾，“别哭了姐姐，学校今天是上夜自习的，老师突然把我叫出去了，我就隐约明白是因为什么，我妈帮我请了假，老师让我收拾书包先走，我就回来了。”
和曦晴点了点头。
“姐姐你别哭了，你起码见了爷爷最后一面，我一面都没见到。”
“我去医院看的那天，你还上课呢。”和曦晴抽泣着说。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爷爷，他们总是说我学习忙，还是学习要紧，结果最后一眼都没见到......”李书雨说着也红了眼圈。“姐姐，可不能让奶奶听见了，快别哭了。”
和曦晴擦干眼泪，时不时能听到奶奶的咳嗽声，她还没睡着。
伍灿熹问明了情况后，说道：“何必瞒着她呢，她心里大概都知道了。”
“姑姑让我们先瞒着，可能怕我们两个安慰不了奶奶吧。”
“最难过的肯定是奶奶，他们互相扶持着走过这么多年。”
“是，这几天她就一直坐在我爷爷以前坐的地方。”
“宝宝你去接杯水，放在奶奶床边，她不是咳嗽吗。”
和曦晴接好了水，轻手轻脚地放下杯子，就出去了，她怕奶奶没睡着会问她问题，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和曦晴重新坐到沙发上，看着衣架上还挂着爷爷曾经穿过的衣服，看着这个家的每个角落，曾经都有爷爷的身影，看着那个空空的椅子，爷爷常常坐在那里看孩子们笑。
她想起今年暑假来这里住了几天后，准备回家时的情景，爷爷那时身体不太好，却依然坚持着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在和曦晴关上车门前又塞给她几百块钱，匆匆说一句“多回来看看爷爷”。
想起了爷爷为了准备年夜饭出门采购，忙前忙后，开心地备好一大桌菜等着大家回来过年。
想起爷爷认真地告诉她好好读书，增长知识。
想起了小时候和妹妹们出去玩，爷爷给她们买好看的发卡......
虽然一年中能和爷爷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原来上高中学业忙假期短，最少的时候只能一年见一次，可是毕竟是自己至亲的人，他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为孩子们好，宁可自己辛苦劳累也不愿意让儿女子孙们受一点苦。
他走了，谁都无能为力，没有一点办法。
和曦晴告诉了妈妈，妈妈说：“知道了，明天就回去......你爷爷是个特别好的人。”
“还以为会好起来。”
“大家都以为这一关能过去。奶奶知道了吗？”
“还没告诉她，但我总觉得她可能已经知道了。”
“你爸爸他们还在医院吗？”
“在。”
“别哭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就都从医院回来拿东西了。
和曦晴是从奶奶的哭声中惊醒的，她当时就想起了一个词：恸哭。
李书雨拍了拍她：“姐姐醒醒，他们回来了，奶奶在哭。”
“我听到了。”和曦晴回答道，眼泪随着一阵悲痛涌了出来。
她第一次听到奶奶这样哭，又很担心奶奶的身体，妹妹跟她想的一样，“你说这以后就剩奶奶一个人了，怎么办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伍灿熹也起的很早，他对她说：“多陪陪奶奶，她需要时间接受，也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因为各个地方有不一样的习俗，丧事办了两天一夜。
和曦晴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感觉自己哭得头疼。李书雨说：“我眼睛好疼，姐姐咱们去外面吹吹风吧。”
“刚哭过就吹风对眼睛不好。”虽然和曦晴这样说了，但是李书雨还是向去外面清醒清醒，和曦晴便带着她和小淇出去了。
阴凉处的积雪还没化，两个妹妹在低头踩着雪，和曦晴看向天空。
电话响了，是伍灿熹。
“在忙吗？”
“没有，出来透透气。”
“你还好吗。”
“除了接受和适应，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别哭了，你听你妹妹都笑了。”
和曦晴回头一看，两个肿着眼睛的人因为说起什么事笑了，她也微微笑着说：“生活还得继续，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现在已经没在哭了。”
“听你声音就听出来了，别再哭了，对眼睛不好。”
“嗯，知道了。”
“我也失去过亲人，我知道那种感觉。”
“就是觉得这一次，谁都没办法，我们太无能为力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明明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能点点头看看我，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我们失去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对我们好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