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馨又将那相片递了回去。


    虽然那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她确信自己绝不会再忘记那个场面，那个如此温馨快乐的场面。


    她确信，他们曾经是很快乐的一对，很幸福的一对。幸福地会让自己觉得嫉妒的一对。


    在张馨的印象里，还没有看到欧阳如此开心地笑过，这不由得不让她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所有的那些都是伪装，她所知道的太少了。她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他心中有顾忌，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那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些到底意味着什么，而自己对他又意味着什么?她无从得知。


    欧阳兰轻轻地将照片收了起来，期间还不断地看着，最后还是放到了那个几乎不可能被别人发现的暗格之中。


    “这些年，我都是靠着这些东西支撑下来的，虽然很累，却也是绝没有恨过他的。”她顿了顿，“这都是我自己选的一条路，我不怪谁。”


    张馨又想起了那晚她对他说的那些，果然，她也是不会怪他的，就像自己是从来不会真的怪他一样。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想，我现在早就已经死了。”欧阳兰又将她额前的刘海抚了起来。


    那是一个不很明显的伤痕，看起来是在哪里撞了一下，但张馨不知道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望了望欧阳兰，“怎么回事?”


    “那年我17岁，还是一个十分天真的小女孩，有一天我又和往常一样爬到了那棵以前我常去的桂树上，然后，掉了下来，我当时便晕了过去。”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回味，“你知道么，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了。”


    她说得很简约，但是，已经足以让张馨了解当年是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


    “小玉姐，你可以和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么?”张馨才一说出口便已经发觉自己那么说似乎显得有点过于自私了，于是马上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


    她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便点了点头。


    她讲了很久，直到晚上九点多她们才分开，是她送张馨回去的。


    说真的，张馨并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竟然也有这么一段经历的，那让她有点太意外了。而对于他们，自己唯有羡慕而已，真的，那时候她真想就这么结束了这么一段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孽缘。就让这件事就这么平静下去，然后，让自己重新开始。毕竟，自己还小，要走的路还有这么长。


    临近分手的时候，欧阳兰说：“妹子，其实，姐姐这些年一直都过得不那么快乐。”她摇了摇头，脸上显示出了几多的无奈来，“我后悔了，我后悔我当年的选择。”


    她居然流泪了，为了一个只与自己待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男人流泪了!!!张馨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但是，自己无能为力。


    “那不是你的错，你当年根本就没得选择。”张馨淡淡的说着，却也在为她心疼。


    “可是，我还是后悔，我后悔我自己遇到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她接着说，“我真的很后悔，所以，我并不快乐，但，我得坚强。”


    “你恨他么?”


    “恨?”她冷笑一声，“我也想。”


    和张馨当晚完全一样的语气!


    张馨不由得吃了一惊，“我希望你能快乐，真的快乐。”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妹子，我也希望你快乐。”她脸上带着十分坚强的笑，“不管怎么样，小玉姐都会支持你!”


    说着，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来。


    虽然那只是一个十分常见的表情，但是，张馨当时几乎快流出眼泪来了，她马上又跑了回去，猛地抱住了欧阳兰伸出车窗来的脖子，“小玉姐，谢谢你，我会尽可能不让自己后悔的。”


    张馨可以感受到欧阳兰当时的意外，但是，她还是任自己那么抱着，嘴里只说着：“傻孩子，傻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馨终于恢复了正常，情绪平复了下来，而她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同样，张馨也是一个女人，而且，她也想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不管那坚强背后是不是忧伤，她都要让自己显得坚强。


    “小玉姐，”她本来想说什么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欧阳兰。


    “嗯?”欧阳兰停下了整理自己衣服的动作，也望着张馨。


    “我想把你们的事情写出来，可以么?”张馨几乎还可以感受到自己当时那近乎哀求的语气。


    “小说么?”她嘴角微扬，“就像《半截手指》一样?”


    张馨万万没有想到，她有看过自己那个故事，不免有点吃惊。


    “你怎么知道?”


    “哈哈，小玉姐怎么能不知道有关于妹子的那些故事的大作?”她笑了起来，看起来是十分高兴的那种，找不到任何造作的痕迹。


    “可以么?”张馨又低声问了一句。


    “可以呀，不过……”她笑着，狠狠地将头上下来回点着。


    “不过什么?”


    “不过啊，小玉姐得做第一个读者!”她又笑了起来，很大声地。


    “没问题。”听她这么一说，张馨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算是落了地，“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只管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