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久久地不能说出一句话来，脑中早已混乱了。


    “小涛快不行了。”那边已经哭了起来，而且，她还可以听到另一些熟悉的声音，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她祖母不久前才说的那句——“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电话扔了，嘴里不断地快速说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似乎是在告诉自己那是她家人在和她恶作剧一样。


    他们太想自己了，想让自己回家看看。一定是这样的!!一定!!她不断地对自己说着，眼泪却已经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真的!”她大叫了一声。


    电话里那边还不断地响着“餵”。


    “怎么了?”川小强听她这么一吼，马上从厨房里奔了出来，发现电话还悬在空中，听筒里还一个劲儿地响着“餵”。


    他走过去将电话捡了起来，“喂，我是川小强，有……”他已经听出了是他大伯的声音，那所有的声音已经让他强烈地意识到肯定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还是不忘了问一句，“怎么了?”


    “小涛他快不行了，想看小玉最后一眼!”那边已经泣不成声了。


    话筒从川小强手中掉下去的时候连那电话线都给弄掉了，屋内死一般地沉静，死一般的。


    兰天天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都还穿着睡衣，却什么也没说，那气氛已经足以让她知道已经发生了一些十分不愉快的事情，一件甚至不能够被询问的事情。


    “收拾下，你们快走吧。”六叔的声音打破了那份沉静。


    “嗯。”川小强艰难地点了点头，眼泪早已满是泪水了。


    直到那时候，她才知道，那并不只是死亡的气息，而是就是死亡它本身。


    桂花魂 第八章：弥留之际


    更新时间:2011-12-28 11:16:41 本章字数:4787


    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川小涛的脸色已经比她所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要苍白，而且，那种苍白还不是一般的苍白，几乎是煞白了，脸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了一丝血色。


    床上躺着的他就和之前的她一样，浑身都包裹着那白色的绷带——连脸都包上了。


    大家都走了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在那突然让她觉得有点太空旷的房间里。


    悬在空中的玻璃瓶里面的药水还在一滴滴地往下坠落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他的鼻子里插着一根塑料管子，看样子是在向他输送着氧气。


    “二哥，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她还是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你睁开眼看看我呀，我是小玉呀!”


    眼泪就像那打开了的水龙头里的清水一样，一个劲儿往下翻滚着。


    眼前的这个木乃伊一样的男孩就是几天前好好好的，让她多穿几件衣服的那个男孩!那个一直对她很好的她叫二哥的男孩!!


    “二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哭声就如那浓浓的桂花香一样，将整个房间都充得满满的。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却也让她的心脏不由得抽了一下。


    “二哥?”她轻声唤了一声。


    他的眼睛又动了一下，而且比之前还要剧烈些。


    “二哥?”她又叫了一声，“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小玉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眼睛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半开着，嘴巴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什么?”她连忙将耳朵贴了过去，嘴里不断说着，“你说什么?”


    “不——要——回——来，千——万。”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已经足以让她确定了就是那晚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什么?”她起身，“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明白你的话?”


    他的嘴巴又动了动，“不——要——再——回——来，切——记。”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的话语之中还是带着哭腔。


    他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微笑来，而且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微笑，看起来，是十分的满足了。


    “二哥，你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她不由得又落下了泪来，嘴里还不断地说着，“真的，会好起来的。”可是，那话却小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他的头微微摇动着，但已经足以让她明白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不行了，脸上那个微笑依旧没有褪去，还是那么醒目地挂着那里。


    突然，她看到那个挂着空中的瓶子突然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川小涛的手已经打床上掉了下来，并在挣扎着想抬起来，可是，怎么也无法抬起来。


    她俯下了身去，双手将他的手握住了。


    那只手上有伤痕，看起来是被什么划到了。


    她将他的手抬了起来，搭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抚摸着，抬头，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苍白了。


    他的嘴巴又动了动，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她还是紧握着他的手，然后将身子朝他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