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沈砚才哑着声音对沈箬道:“不怪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他在她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亲手抛弃了她!他几乎不敢去想这些天以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她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拜他所赐!
只要她能醒过来,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一定会用余生去补偿她……
卧房里不断有丫头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沈砚只觉得一股股的冷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全身,他根本不敢去看,就只能逃避似的紧紧地盯着脚下,因为只要看了他就会想象到屋内更加惨烈的场景……
在他的前半生,他从来不允许自己犯错,可是如今站在这里,他才意识到他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从前他一直坚信他的心中所属是静窈,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恍惚惚地察觉到,原来一直是在自己在说服和欺骗自己!静窈只是他年少时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他却误将那当成了爱……其实从头至尾,他只有在面对那个小女人的时候,才会生出要护其一生的念头。
在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中,那个小女人早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之中,他害怕失去她!
这样惨烈的事情,他曾经在边境的战场上经历过,只是上一次,他远远没有这样惊慌失措……因为这一次的磨难,完全是他害的,他明知道静窈不会善待那个小女人,却还是昏了头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都是他的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可悲的男人!如果真的可以做交换的话,那他甘愿付出所有,在生离死别面前,他的功名利禄,他的宏图伟志,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他只要她活下来。
……
温琬在两日后的清晨醒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脑袋也是混混僵僵的,以至于她在醒来的一瞬间,还以为她仍和一群小丫头挤在那间昏暗潮湿的小小卧房之中。
天已经完全大亮了,她这是睡了多久了?她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过了,她睡得沉,也没有被那些可怕的噩梦惊醒,是一觉睡到天明的……而紧接着她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叫她起来?她是不是又起晚了?阿碧恐怕又该骂她了!
直到看到床角悬着的暖黄底绣合欢花的睡帐时,她才猛地发觉,原来她不是在孟静窈的使臣府,而是回了别院。
眼睛转了一圈,周遭的一切都那样熟悉,腿边埋着一个黑黑的脑袋,她侧过头去看,却发现躺在她腿边的人竟然是沈箬。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这个梦太过离奇……她怎么会梦到回别院?又怎么会梦到沈箬呢?
一切都太奇怪了!
身子像被马车碾过一般,没有一点儿力气,连喘气都觉得虚弱,她只能试探地动了动手指和脚掌,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她一动就惊醒了床边的沈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