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真的就像是一个体贴的小妻子,会替他挽发、缝补,她还为他学会了生火做饭,虽然第一次学做饭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把房子给烧了,他却也觉得可爱。
那是他最为珍贵的记忆啊……
“你低一些,我手好酸,够不到啦!”
每次她给他梳头发又够不到的时候,都会这样说,而他听了就真的会乖乖地低下身子,以方便她为他束发。
他想起她在他耳边低低的叨念,想起她的柔声抚慰,还有那些静静流淌的时光……那些仿佛是多么久远的记忆了啊,久远到他快要记不起她曾那单纯地、没有一丝杂质地爱过他。
而这时候他却也猛然明白过来,如今的她,其实并没有改变太多,唯一的改变,就是她不爱他了……这对于他来说,近乎于残忍,他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见沈砚一直不动弹,温琬有些不悦,却也不想再和他多话,也就懒得再出声提醒,只能垫着脚尖勉强替他梳好了头,结束后她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冷淡地问他道:“这样总行了吧?”
真是没人性,新婚第二天,他就要支使她做事。
如今她倒是真的希望孟静窈能够早一点嫁过来,这样的话,他就会一心扑向他的正牌夫人,自然也就不用再来西院了。
可沈砚却捞起她的手,然后紧紧地十指相扣,“很好,走,吃饭去吧。”
她的手心依旧温暖柔软,他想,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他终还是娶了她,他既娶了她,就一定会待她好的。
纵使她的心已经冰封三尺,他也总有办法暖回来的。
……
入夜,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一遍,可温琬却仍旧坐在软塌上仔细地研究棋谱。
夜已经很深了,在面对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时,恐怕只有温琬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地焦躁不安,她之所以在这时候研究棋谱不过是想要借机转移注意力罢了。
新婚第二天就赶他走,显然是有些不切实际,而且将军府是他的地界,说到底她也没有正当理由赶他出去。
可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她日日都要看到他,还要和他同床共枕,她便从心里觉得冷寒。
在这晋阳城里,刚一成婚就想要做弃妇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甚至还在想着,只要他不短她院里的吃穿用度,她一定乖乖地、也决不会去碍他和孟静窈的眼,他若是在这之后再也不来了,她却也乐得清净,这样真是最好不过了。
可看眼下的情况,这男人应该不会这样轻易地就叫她如愿了……
卧房内烛火通明,地上搁置的火盆烧得旺旺的,二月底的天气,夜里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冷。
沈砚只着一袭单衣侧躺在床榻上,一头青丝半散着,以手撑额、眉眼轻挑,目光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离开过温琬。
等到梆子声响到第二遍的时候,沈砚终于慢悠悠地出声:“怎么、小琬儿这时候还不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