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拿过桌上的东西,大概翻了两页就放下了。
听见顾千屿的揶揄,她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继而做出了评价:“你也挺深藏不露的!”
顾千屿也不否认,还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彼此彼此!”
看得文瑶又是一阵白眼。
顾千屿这个人面上冷冷清清,其实嘴上一点儿也不饶人,看着谪仙一般,其实骨子里的恶趣味一点儿也不少。
文瑶懒得再搭理他,而是打算再看看,既然丞相有收集各个官员的事,那许成安的呢?
想到这个,文瑶又翻了翻其他的,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倒是真的让她翻到了。
要说许成安也是够有本事的,文瑶还真没看出来,看着这账册上的薄薄几页,却记着许成安的诸多把柄,连文瑶都看得不禁咋舌。
许成安父亲不过是一介穷秀才,母亲许老夫人也仅仅为商贾之女,这样的出身并不算多好,可以说没有什么后台。
再加上许老爷子早逝,许老夫人一个人独自养大许成安并他的两个兄弟,更是不容易。
好在许老夫人倒是有几分远见,养出了许成安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但不论如何,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能有现在的成就,其手段可想而知。
许成安能早早的位居尚书之位,以此占据盛京新贵之一的地位,文瑶想过他背后肯定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如今表面上是中立的,并不支持任何一位皇子,背地里,他其实是属于元安帝一脉的。
所以,当初许成安去亲近王家其实也是奉命行事。
这上面不止记载了这件事,还有这些年许成安的所作所为,可谓事无巨细。
文瑶将这些都一股脑儿收了起来,转身就打算先离开这儿,毕竟不知道丞相什么时候会突然闯进来。
谁知才刚要有,有突然看见墙角的地方似乎有些古怪。
“你看什么?”对于文瑶拿走这些东西,顾千屿也没有反对。
才要走却见她突然停下,皱着眉看向某个地方,他感觉有些疑惑。
文瑶有些不确定的抬手指了指密室左边挂着的一幅画:“那儿好像有些古怪。”
顾千屿走过去,看着墙上挂着的画,这是一副秋菊图,满目的菊花,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一时半刻看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儿::“这画不对吗?”
不对!
这幅画放在这里实在有些突兀,而且为什么不挂其他的却偏偏是菊花?
世人都知前朝乾元帝最喜菊,曾将菊花定为国花,可后来江氏登基后,曾明令禁止民众养菊爱菊的。
虽然到了现在,元安帝已经废除了这项规定,但养菊的人还是很少,更别提特意挂一副菊花图的了。
文瑶一把掀开这副菊花图,果然,画的背后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盒子。
文瑶小心的将盒子拿出来,盒子虽然有些陈旧,但没有丝毫的浮灰,被擦拭的很干净,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陈旧的玉玺。
“前朝的玉玺!”
顾千屿也是吃了一惊,丞相孟庆居然悄悄收着前朝的玉玺,并没有上交元安帝,而且看样子还经常拿出来擦拭,这究竟是为什么?
“前朝的?白氏的玉玺?”文瑶没有见过,也不曾听闻,只能求证于顾千屿。
顾千屿很肯定的点头:“是的。”
“哦。”文瑶将盒子盖了起来,找了块布随意的裹了起来,提上就走。
“你要带走?”顾千屿看着偌大的一个玉玺,有些怀疑人生。
“是啊!不然呢!”找到了不带走,难不成还给他留着。
顾千屿:“……”
*
从密室出来倒是没有多费劲,不过书房外还依旧守着人。
这一次是善武从外面将人引走的。
出来以后文瑶就将玉玺给了顾千屿:“给你吧!”
“你不要?”
“我要来干嘛?当皇帝吗?”虽然是比较爽,但太麻烦了,她怕麻烦!
“也不是不可以。”
文瑶没空跟他贫,将玉玺塞进他怀中,转身就走:“那你努力,我能不能当皇帝就靠你了。”
撇下顾千屿,文瑶自己沿着来时的路,又返回了婚房这边。
孟曦泽已经到前面去了,婚房里就留了青栀、流萤和两个带过来的丫鬟,除此之外就是坐在床边上的许文君了。
文瑶没有从正门进去,她偷偷翻溜了进来,躲上了房梁,正好这角度看看能看见许文君的方向。
文瑶刚一蹲好,就见许文君悄悄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截熏香,看样子是在轿子里点了剩的。
青栀正吩咐着众人收拾箱笼,许文君小心的避着他们,用身上的火折子将熏香点燃。
文瑶手腕一翻,拿出一个药丸塞进嘴里,就等在房梁上,果然不一会儿,青栀等人就相继倒下了。
许文君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她才掀开了盖头。
为了以防万一,许文君又走上前再三的确认了青栀等人已经睡熟了,这才从脖子上摸出了一根系着红线的玉哨子。
这还是之前万芸给他的,只说吹响了就会有人帮她。
许文君将哨子放在口中吹了起来,这个哨子的声音并不尖细,倒是很像一种鸟的叫声,只是一时半刻,文瑶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难得的是这声音听起来很寻常,即便有其他人听到了,也不会太在意,但特意用这个联系的人,则是很轻易就能区分出来。
以往这种联系都用在军事,或者其他更隐秘的事上,如今文瑶竟然在许文君这里听到了,这代表什么?
也就是换亲这件事许成安不仅知道,甚至默认或者根本就是他暗许的,否则,以万芸的能力恐怕找不到这个。
哨声响了一刻钟之后,还是无人前来,许文君不禁有些着急。
她忐忑的捏着手指,甚至有些焦急的开始在新房里走来走去。
就在许文君忍不住打算再吹一次哨子的时候,婚房门终于被扣响了。
外头守着的是孟曦泽的长随小厮,名叫贵福。
贵福本来奉命守在新房外面听差遣,谁知里面还没吩咐什么呢,外头倒是来了两人。
这两人说是来伺候他们家小姐的,贵福也不好将人撵走,要万一真是里头少奶奶的人,他撵走了岂不会让少奶奶和少爷先生了嫌隙。
虽然贵福跟在孟曦泽身边,知道孟曦泽不喜欢这个新少奶奶,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少爷留下来看着少奶奶,不让她乱跑的,但尚书嫡女也不是他这个小厮能轻慢的。
贵福立马就上前去回禀了:“五少奶奶,外头来了两个丫鬟,说是您的人,让她们进来吗?”
许文君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她欣喜道:“是的,让她们进来吧!我正好也要人帮忙呢!”
贵福不疑有它,只以为是这位少奶奶大概是急着收拾箱笼呢。
他连忙道:“那五少奶奶您有事再叫我!”
“好的。”
许文君左右看看,见青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流萤靠在椅背上,也睡的香甜。
剩下的两人歪在榻上。
她眉头皱了皱,就道:“我有事肯定找你帮忙。”
贵福笑着应了一声,不大功夫,两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就走了进来,看了屋里的情形就愣了一下。
许文君却不管这些,她对她们的晚来很是气恼,开口语气就有些不好:“你们怎么才来,不是说听见声音就会过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低头行礼:“小姐,丞相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强了守卫,我们多花了点时间。”
文瑶知道加强守卫必然是因为她闯进了书房,她没有动,反而在这两个丫鬟进来的时候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她能看出这两个丫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甚至武功还不弱。
下方许文君还在发作她的大小姐脾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万般小心的,你们自己没用,怪增加了守卫,我定是要告诉父亲母亲的。”
两人面上虽然不服,但还是低眉道:“是属下的错,任由小姐责罚!”
“行了。”许文君趾高气昂的扬了扬下巴,指着昏倒在场的众人,“将她们弄走,另外去我的花轿里面,把那个死丫头弄过来。”
如今丞相府难进难出,现在天也还没有黑,想将这几个人弄出去并不容易。
可许文君哪里管这些,直接丢给她们这么一个难题。
两人虽然觉得为难,但也是不敢说什么,毕竟,她们来这儿就是来听许文君吩咐的。
两人走了过去,将青栀等人先放到了一起,又将从尚书府抬过来的嫁妆箱子腾了两大口出来。
这箱子算是比较大的,装两个十几岁的丫头还是可以的。
两人将青栀那几个丫头塞进了箱子,并在两边各凿开了一个可供换气的洞,为了掩人耳目,在上面放了衣服。
准备好以后,两人就往出走,外面贵福正蹲在院子的回廊上发呆呢,见着里面出来人,他习惯性的就抬眼看去。
见是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丫头,贵福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位姐姐怎么就出来了,是少奶奶有事儿吗?”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着贵福笑了笑,有些羞怯的低头‘嗯’了一声。
贵福见这姑娘明眸善睐,含羞带怯的,心里就先软了几分:“姐姐只管说,我能帮的都尽力给姐姐办好。”
听见这话,其中一个丫鬟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我们少奶奶对夫人添的东西不喜,让我们给送回去,可是如今抬箱子的都有了,我们姐妹也没有办法呀!”
贵福就有些疑惑:“少奶奶身边不是还有好几个姐姐?”
“先前都被少奶奶打发出去了,如今还没回来,想来是去哪里吃酒去了。”
贵福不疑有他,只心下感叹这尚书府的小姐脾气好像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好,而尚书府的下人也未免有些不知轻重,如此看来,也难怪他们少爷不喜了。
但既然少爷留了他在这儿,少奶奶得事儿他总得帮着解决:“姐姐莫急,我这就让人来帮少奶奶将东西送回去。”
贵福办事还算利索,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不是婆子和小厮。
新房小厮自然是不能进去的,贵福就带他们等在外面,婆子们被带进去,为了避免怀疑,许文君还让两个丫鬟将箱子打开,让婆子们检查。
婆子们哪里敢真的检查,匆匆的看了眼就盖上了。
她们将两口箱子抬出去,交给外面等着的小厮,虽然觉得这箱子异常的沉重,但他们确实看见了里面是衣服,因此也没怀疑什么。
文瑶趁着这功夫从新房溜了出去,既然许文君要让人将她带回来,那么她就不好不在轿子里了。
既然看见青栀她们暂时没危险,文瑶也暂时不打算管了,避开明显严格了一倍的巡视,文瑶先人一步回了花轿。
抬她们过来的花轿依旧在外院的偏院里,与文瑶离开时的样子一样。
文瑶钻进花轿,脱掉了身上后来穿的衣服收进空间,又躲进来暗格里。
好在这具身体娇小,躲在这逼仄的暗格也不觉得难受。
没过多久,文瑶就听见了脚步声。
虽然练武之人的脚步声很轻,但以文瑶的耳力还是很容易就听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文瑶连忙放轻了呼吸,假装昏迷了过去。
花轿的帘子被人掀开,紧接着,文瑶感觉有人来到她藏身的暗格。
同一时间,文瑶心里立即就警觉起来。
味道不对!
来人的气味和原本她在新房里闻到那两人的气味不一样!
这不是许文君的人!
那还能是谁?还能有谁?
虽然心下疑惑,但文瑶终究是没敢睁开眼睛看,她暗中用所剩不多的灵力暂时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以此不让来人察觉她是假装的昏迷。
来人将文瑶抗在肩膀上,带着她几个起落,停在了一个地方。
紧接着,一阵自由落体,文瑶被扔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文瑶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神经已经开始绷紧,准备随时奋起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