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从墙的另一旁传来一声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小女子昨日与一姐妹在庭院中赏月，心生一联：二人土上坐。”


    还未等人回答，听得另有一声传来：“小女子渴求关于雪的佳作。”


    这时，第三声出现，声音空灵仿佛蕴含了神奇的魔力，让人心中骤然生出一种朦胧的感觉，再度回味，尽是初恋的甜蜜与苦涩。


    “蝶恋花。”


    短短的三个字结束。


    虽然之后还有几名姑娘说些什么，林霖早已不甚在意，心中唯有第三名女子，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面容能够发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声音。


    这时，陆正仪从方桌下方取出纸和笔，摆放在林霖面前解释道：“若是对哪位姑娘感兴趣，就以笔墨回应这位姑娘，若是得到青睐，便会有小厮带领到姑娘房中。”


    “也罢，你来执笔，”林霖轻声吟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语罢笔停，比起林霖的字好上百倍，不愧是多情浪子陆正仪，娟秀的字体确确实实将这首词完美展现。


    “果然是第三人啊。”陆正仪感叹道。


    林霖疑惑：“何意？”


    “无数青年才俊为了这道声音绞尽脑汁，为博得佳人青睐，只可惜，至今无人成功。”


    “莫非她就是花魁落英？”


    “正是如此。”


    ……


    曲径通幽处，步入后院，此刻月华如水，碧绿的青石在月光的映照下升起朦胧雾气，氤氲朦胧，轻轻踏上，雾气便四下散开，一条丈宽的小路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路缓缓前行，恍如仙境，周遭云池烟波浩渺，其间星光点点明灭变换，空灵华美，妙不可言。忽而阴云密布，雷电交加，震撼心魄。


    直到月悬正空，林霖才来到一处幽静的青竹楼之前，从其中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公子，请进。”声音依然是那般令人迷醉。


    轻轻推开门，屋中一名女子身着淡粉色长裙，背对着林霖，三千青丝垂在背后，漆黑如瀑，两旁跳跃的灯火照耀着林霖充满期盼的面庞，究竟是何等的绝世容颜，能够成为花魁，拥有那般绝妙的声音。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平凡还算清秀的脸上，不大不小的双眼平淡地注视着林霖，不见一点粉黛，这就是她的素颜。


    再次打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令人眼前一亮，本应无比的失望的林霖蓦然觉得这就是正解。


    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轻轻一叹：“直至现在，才觉得我是真的庸俗肤浅。”正欲将手中的纸张撕碎，女子飘然来到林霖身前，将纸拿去。


    “贴鬓香云双绾绿。柳弱花娇，一点春心足。不肯玉箫闲度曲。恼人特把青蛾蹙。静夜溪桥霜薄屋。独影行歌，惊起双鸾宿。愁破酒阑闺梦熟。月斜窗外风敲竹。”


    女子淡然问道：“在公子心中，原来奴家是这般形象，如今见得真实面目，必然悔不当初吧？”


    林霖摇头：“并非如此，曾经的我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容颜能够配上这样的声音，脑中模拟了无数画面，都不能令我心悦，如今一见，心中之惑骤然消失，理应如此啊。”


    “公子何意？”


    林霖抱拳：“请恕我言语有些不当，曾经听闻残缺也是一种美，我完全不信，如今见得姑娘，心中除了这个想法没有其他。”


    姑娘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道：“公子诚实，奴家心里十分佩服。”


    “心愿了却，姑娘告辞。”


    落英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掀起一丝疑惑：“公子就这样离去？”


    林霖点头：“今日一见，花魁之名名至实归。”


    “公子没有其他想法？”落英问道：“莫非公子瞧不上奴家蒲柳之姿，不愿与奴家共度良宵？”


    林霖面色微红，看着落英的双眼回答道：“那种事情，只有与相爱的人才会做，其他人，还是算了吧。”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落英一人在屋内，伫立许久。


    等候在外厅的陆正仪本想与岑忆灵一叙旧情，可岑忆灵根本不理会他，一个人正在喝着闷酒，忽然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耐烦地说道：


    “烦着呢，别碰我！”


    林霖眉头一挑：“哟，一会没见，脾气这么大了！”


    陆正仪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猛然抬起头，顿时，酒醒了，连忙喊道：“少……”


    忽然看到林霖略带威胁的眼神，连忙改口：“你怎么出来了。”


    林霖笑道：“心愿已了，自然就出来了。”


    陆正仪疑惑：“莫非落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并非如此，花魁之名，实至名归。”


    陆正仪上下打量着林霖，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股间，恍然大悟，连忙站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小包东西塞到林霖手中，看看四周无人，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东西特别管用，保证一觉睡到天明。”


    林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用过？”


    陆正仪嘿嘿笑道：“曾经我与六人大战几十回合，将六人干的人仰马翻，就是靠的它！相信我，效果绝对超级棒！”


    林霖一把将东西塞回陆正仪衣服中哈哈笑道：“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又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年纪轻轻就要靠药物，男人的悲哀啊。”


    陆正仪老脸一红，连忙说道：“谁说要用药物了，我那是特殊情况，是为你特意准备的。”


    林霖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为了一睹芳容，并无他意，回去吧，明日还有正事要办。”


    陆正仪跟在林霖身后着急地解释道：“我真的不需要这个，千万不要误会，万万不可与别人说啊，不然我会丢死人的！”


    林霖：“是嘛？那就好好干吧，我很看好你哦。”


    陆正仪苦涩着脸，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事乱猜什么啊，可心底深处有一个大大的疑惑，见了花魁都不心动，莫非少爷喜欢男人？不由得浑身一震恶寒，稍稍放缓了脚步，夜深人静的小巷，让他心底有些发憷。


    好在一切都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平安抵达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