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禅督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江以叹被赶出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是红禅一个人的事了，江以叹参与不到，虽然不乐意，但为了顾苏白他可以妥协。


    刚出石室，迎面就是一堆的人在等着他。


    有白流仙、顾庆元、苏扬舟、云霄掌门、祝诗瑶、顾苏昇、还有归衍门掌门和雨嫣真人。


    江以叹一出来就直接无视了所有人靠在石室的门口上，他的脸色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憔悴。


    “啊叹，你……想好了吗”雨嫣真人担忧的眼眸定定的盯着他。


    江以叹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是……我，我与顾兄是难得的知己，这么做我不后悔”


    不，不是知己。江以叹在心里否认。


    “谢过江小友的舍命相助”


    顾庆元与苏扬舟郑重的向江以叹行了一礼。


    “我顾家欠你一个天天大的人气”


    “这是我自愿的”江以叹虚抚两人。


    谢过，顾庆元与苏扬舟就转身离开了，他们要去搜集能够安顾苏白魂魄的东西，只要让顾苏白复活多少灵石都无所谓。


    直到现在，也就只有江以叹知道顾苏白的灵魂是不全的，她不说他也不会说。


    众人都以为江以叹只是在温养顾苏白离体的魂魄而已，实则他是在以魂养顾苏白的残魂。


    前者多损修为，后者损身损魂，稍有不慎便堕命。


    气氛很低压，所有人都浸在顾苏白为什么会堕落这个不可能的问题中，没人想过顾苏白这种厉害的人物还会死，竟然会有人能伤到她，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但在场所有的人又坚信顾苏白会活，没来由的所有人都那么想。


    “我师兄会没事的，对吗？”


    祝诗瑶带着哭腔的嗓音问道。


    江以叹缅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冷，甚至让祝诗瑶害怕的倒退了几步。


    江以叹收回眼神又靠回石室门上，祝诗瑶这个女人是他嫉妒的对象，他嫉妒她可以无所顾忌的触碰顾苏白，嫉妒她可以随时随地的找顾苏白，嫉妒顾苏白会为她担心会为她着想，甚至为她敌对修真界。


    “叹儿……你…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


    此时灵旭尊者拥着雨嫣真人，为人父的担忧眼神一度让江以叹感到愧疚，但……他没了顾苏白真的不行。


    他知道他怎么回报灵旭尊者与雨嫣真人都不够还他们的生养之恩，可顾苏白是他放在心里面的人，如果让他弃她不顾，他会疯的。


    灵旭尊者与雨嫣真人看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比别人更了解江以叹，他们可不认为只是知己就能让江以叹奋不顾身，甚至以命相赌。


    “不顾你选什么，我与你父亲都会支持你”雨嫣真人拉着江以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但能不能有一丝活下来的念头？偶尔想一下我与你父亲？”


    别人不知道江以叹用了什么方法，身为父母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雨嫣是哑着声音祈求的，她的孩子她会不清楚吗，他就是一头倔犟的牛犊子，认定的事情一定会死磕到底。


    在顾苏白的事情上，雨嫣真人就怕他一头往前撞，不管不顾。


    江以叹说不出现在什么滋味，只觉得喉咙好堵，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涩涩的。


    众人见一家三口似乎要话要说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彼时没人了，江以叹终于忍不住了，他靠着石门滑落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幼崽般的呜咽声从他身上传来。


    “母亲……”江以叹一开口，声音就粗哑的仿佛好几天没喝水，雨嫣真人一听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母亲，顾苏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存在我心里了”粗哑的声音伴随着呜咽声缓缓道出。


    “母亲理解，别这样，江少主可不是个爱哭鬼”雨嫣真人蹲在地上将他轻拥入怀，江以叹的模样简直就是往她心口划刀。


    灵旭尊者也上前将母子两人怀住。


    “但我没能及时说出来，而且我救不了她，我亲眼看着她死的，还接不住她……”


    越到后面江以叹的声音越崩溃，没什么亲眼看见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更痛苦。


    “叹儿……”雨嫣真人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只有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安慰。


    “我知道我这么做肯定会伤母亲跟父亲的心，可我控制不住啊——顾苏白现在也是我的命，我一想到修真界再也没有一个叫顾苏白的人我就害怕啊！我不敢想象”


    江以叹声嘶底里叫雨嫣真人与灵旭尊者看了心里只抽的痛。


    江以叹从小就是所有人的榜样，天资好修为高背景强，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想炼丹，一开始炼就是二品丹药，他想画符，一下笔他就便流畅的画出了下品符箓。


    连门派的至宝龙蛋都一眼就认定了他为主，与他签订契约；他的佩剑深渊是上古神器，有灵择主，也选了他。


    观他成长以来，无丝毫挫折，说为天之宠儿都不为过。


    可如今这个宠儿在为另一个人放弃了修为和他的命，宁愿不入轮回也要那人再现人世，情字果然可怕且害人。


    嚣张肆意的公子啊——


    “你既如此决定，我们不会阻止你，只要我儿开心便好”


    雨嫣真人笑着摸上他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按着他的后脑勺。


    “是，只要我儿开心就好”灵旭尊者也拍着他的头顶。


    夫妻两人将江以叹护在身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江以叹渐渐的没了声响，两人低头一看，江以叹竟是靠着墙头埋在双膝里睡着了。


    为了按顾苏白的魂，江以叹精疲力尽，终日奔波寻人寻物就为保她最后一丝气息。


    此刻身心疲惫的他在崩溃中沉沉睡去。


    雨嫣真人与灵旭真人相视一眼，均在江以叹的发顶落下一吻。


    吾儿，愿你平安喜乐，愿既以归，终能实现。


    大殿外，白流仙与祝诗瑶和顾苏昇还在。


    要说最难受的应该就是他们三人了，他们是正面看的最清晰，也是直面了顾苏白死亡的过程。


    顾苏昇红着眼睛，一手锤在大殿的墙上，直在墙下留下了他的拳印。


    若是他修为有成，他一定可以救下顾苏白，可他太弱了，连风灵根百分之一的速度都发挥不出来。


    祝诗瑶也是如此，她发过誓不再拖后腿的，但到头来她还是被救的那个，被顾苏白救，被顾苏昇救，被白流仙救，她想反击啊，她不想这样啊！


    “呜呜啊啊啊，师兄！”


    祝诗瑶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