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不可能无的放矢，本皇猜测这句话应该与我等现在面临的处境有关。”元皇道。
兰帝狐疑道：“他何故好心提醒于你？”
一个是威名赫赫的一州之主，另一个则是臭名昭着的大山贼，两个人平常八竿子也打不着，最近忽然互动频繁起来，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前段时间元皇追杀司命无果，甚至后者几乎就是在前者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这无疑成为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又一佐证。
堂堂虚空境奈何不了一个天地境，说出去都没人信。
兰帝赶紧偷偷给始帝使了一道眼神，近年来天下风云变幻，前有天命界突兀开启，后有万年前那位即将出世的传闻，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不得不多加提防。
始帝没做任何回应，眼角若有若无瞄向元皇，想看他如何作答。
“本皇亦不甚清楚，兴许和林小子有些关系。”元皇的反应一如既往，孤傲中不失威严。
他本来就没做亏心事，又岂会害怕鬼敲门，何况他并未看穿兰帝的试探，还以为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又是那小子？”兰帝若有所思，好像最近所有事都和林摩有关，不会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吧。
或者说，是林摩背后的那人在搞鬼？
想到这，兰帝内心一惊。
万年前那场惊天大战后，大陆上的所有文献似乎都受到了损毁，其中关于天命界的记载最远的一次恰恰是在万年之内，这就意味着……天命界的开启很有可能是人为操控的！
“不可能，控制天命界开启对那人并无好处。”兰帝暗道，立马打消了这种恐怖的念头。
想了想，兰帝开口道：“这样吧，本帝去西北边转一圈，周姒你通知那小子，让他也往西北方向去查探。”
“怎么通知？”元皇一怔，“传音石的力量虽然可以无视异空间的限制，但却会遭到漩涡中的吞噬之力压制。”
在漩涡内部如果双方距离短的话倒是能传音，但想从外界传进去却是难如登天。
“你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想办法。”兰帝撂下一句话，瞬间远去。
元皇站在原地，久久无语。
半晌，元皇看向幸灾乐祸的琢皇、影皇二人，淡淡道：“你我三方各派一万人进去，将司命的谶言散布给里面的人。”
二人一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讪讪同意此事。
不久后，三万人被送入漩涡，其中就包括心系林摩安全的莫问、周波二人。
“老大，我们来帮你了！”
……
周围依旧是一片虚无，飘了整整两个时辰别说边界了，林摩连第二个人影都没瞧见，只能强忍内心的急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今瑶聊着天。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并不大，但我们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林摩提出一个猜想，不然没道理飘这么久却只见到了一个人，其他人难道全都死翘翘了不成。
他能遇到白今瑶就证明了漩涡内部绝非无边无际，若真是无边无际的话，别说两个时辰，就算让他飘两亿年他也不可能遇到第二个人。
白今瑶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什么？哦，你说的对，继续飘吧。”
林摩：“……”
这倒霉娘们，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有心思睡觉，气得他险些想要撒手不管。
无奈一笑，林摩拉着她继续向前飘去，“老子今天就瞅准这个方向了，不撞南墙不回头！”
时间缓缓流逝。
很快，数个时辰一晃而过。
林摩依然在盯着一个方向默默前行，百无聊赖的他亦有些犯困起来，至于身边的娘们……要不是声音传不出来，估计这会儿呼声足以震天了吧。
蓦然，储物戒中传来异动，林摩先是一愣，紧接着不由大喜。
难不成元皇找到解决漩涡的办法了？还是说元皇已经亲自进来了。
林摩赶紧取出传音石，细细聆听。
“老大，老大！”
是莫问的声音，林摩迅速回道：“你咋突然联系我，有办法解决漩涡了没？”
“太好了，老大你终于回我了！”隔着无尽的黑暗都能听出莫问激动的心情，“你是不知道，我给你发了一千多道传音，这么多次终于联系上了，你回头得给我报销传音石的费用。”
“……”林摩嘴角抽搐，一千多枚灵石就这样浪费了？
败家子！
“说正事！”林摩没好气道。
莫问赶紧将情况和盘托出：“元皇派了三万人进来，说是通知你们往西北方向探寻，哦对了，还说在这里面传音的话须距离够近才行，看来咱俩现在离的不远。”
西北方向？
林摩环顾四周，深深叹了口气。
来，你告诉我一片黑暗的情况下怎么判断方向！
还西北，老子连上下都分不出来，鬼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横着飘还是在竖着飘。
“元皇有没有告诉你哪里是西北？”林摩抱着对虚空境强者不会无的放矢的态度问了声。
可惜，事实就像是一双满目苍痍的大手，总是喜欢扒开人们的裤子拍打屁股。
“没有，他没进来过，应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莫问老老实实答道。
“唉！”林摩再次长叹，想了个办法出来，“这样，你我以正前方为北，我以超凡初期的速度，你则是以超凡中期的速度，咱俩齐齐向西北方向前进。”
“中途时刻保持传音，若传音中断，我会站在原地不动，你则朝东南方向寻我。”
这种方法虽然不能判断方向，但至少能让两人迅速碰面。
以同样的方向前进，莫问的速度比他快，若莫问在他的东边，那么迟早能追上他；若莫问在他的西边，则会越离越远，直至超出传音的范围，届时莫问只需掉头即可。
但这个方法的前提是两人出发前必须是同一个正前方，若是一南一北背道而驰，那再怎么改方向也无济于事。
不过，林摩早已考虑到了这点，只听他接着说道：“若是传音中断了，你则要记住从出发到中断时所消耗的时间，以这段时间为标准。”
“若是时间一到，你换了方向前进后还不能联系上我，说明咱俩背道而驰了，你得再次换方向，掉头朝西北方向前行双倍时间。”
“听明白没？”
“明白了。”莫问自然不是傻子，连忙重复了一遍，“一共就四种情况呗，总有一种能找出咱俩的位置。”
“不错，孺子可教也。”林摩欣慰不已，还好碰到的是莫问，要是换作熊霸天，估计他把口水说干，那莽夫都不一定能理解。
只要按计划行事，且不出现最后一种情况，那么他俩的位置迟早能交叉到一起，碰面指日可待。
至于最后一种情况是什么，那就是他们俩前进的路线始终是平行的，那样两条线将永无交叉之日。
但不太可能，黑漆麻糊的判断方向都难，还能一直保持平行，那只能说两人之间的默契满分。
不过这种情况等时间一久自然便会发现，无需担心，解决起来也不麻烦，顶多浪费点时间罢了。
很快，两人互道一声珍重，开始按照彼此的路线分头前进。
结果果然不出林摩所料，两人的正前方完全相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断调整方向后，最终他们会合到了一起。
天色渐暗，圆月高高悬挂于顶。
再过四个时辰，破晓便会到来。
当第一缕晨光降临大海之时，将宣示着兰帝等人的离去，即便是元皇也会选择先放弃林摩，待安排好天命界的事宜后再折返处理。
至于林摩以及十几万超凡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听天由命吧。
“各位，眼下形势刻不容缓，我等想要脱困就必须找到界壁，只要确认了此地的范围，三大皇朝和九大宗门的强者便会进来救我等。”
花了大半天功夫，一路走来林摩遇到了不少人。
有的像白今瑶那般孤独地等死，有的则依然怀有希望，做着和林摩同样的事。
队伍不断壮大，如今林摩的身边汇集了近万人之多，不过他还没有发现周波和熊霸天的下落。
随着新进来的三万人不断传播消息，越来越多的人自发组织起力量，或许一个同样达到上万人规模的队伍就在林摩的隔壁，又或许离林摩无尽遥远。
总之不管怎样，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去发展，超凡们看到了生的希望，十几万人总归有一支队伍能朝着真正的西北方向进发。
“林兄弟，你既然是元皇钦点的救命使者，我等自然听你的安排，你放心大胆的指挥就行！”有人说道。
林摩无声地笑了笑，环顾四周还是一片虚无，万籁俱寂。
这种感觉挺怪异的，明明知道自己周围有近万人，却一个也看不见，仿佛自己正和一群幽灵对话一般。
“据我推测，漩涡一开始强行吸引了约莫三十万人上天，其中你们也就是大概一半之数被它成功吸了进来，其他人尽皆获救。”
“而之后元皇等人便隔绝了空间，也就是说，漩涡所制造的空间最开始的承受极限只有三十万人，即便它一直在缓缓吸收你们的灵力用来扩张，却也不可能超过这个极限太多。”
“因此结合我等寻到同伴的时间的平均值来算，我敢断定，这个空间最多最多只能达到五十万人乘以超凡中期前进半个时辰的距离的大小。”
有人弱弱问道：“那是多大？”
又是平均值，又是乘法算数的，多兰大陆重武轻文的习性暴露无疑，他们压根听都听不懂。
“……”林摩无言以对，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怀恋大当家，一句话只要说前半句便能猜到后半句，实在轻松不过。
叹了口气，林摩说道：“超凡中期的速度与角马不相上下，而一匹角马能日行两千里，半个时辰相当于八十里左右，再乘以五十万……差不多四千万里范围吧。”
“嘶——”上万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不可置信道：“四千万里，那我们要想找到界壁不得全速前进近一年？”
“怎么可能坚持得到那个时候，连一个月我们都撑不下去！”有人面如死灰，希望瞬间化作绝望。
超凡中期虽然有灵湖可以源源不断生出灵力，但也禁不住无时无刻被吞噬，此刻十几万人体内的灵力早已消失大半，至于林摩就更别提了，能活到现在完全依仗灵石够多，经得起消耗。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摩那般富裕，甚至不用过多久，十几万人便要为抢夺灵石而大打出手，届时这些人救不救都意义不大了，自取灭亡不久矣。
任由在场众人心灰意冷，林摩在想到底要不要通知元皇。
四千万里范围仅仅只是他的猜测，万一把元皇坑进来了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到时候别人能不能得救不清楚，他恐怕要先死为敬。
可假如猜准了呢？
一战成名，他直接成为大英雄不说，还能趁着黎威海棠没苏醒去悄悄地揩揩油，名利双收，多美滋滋的一件事。
最关键的是，他在这里每多待一分钟，便代表一枚灵石化为灰烬，家里有灵石矿也不够这么消耗的呀！
而且他的灵石基本都花在元皇那买法则之晶了，存货本就不多，再拖延下去他得生吞灵晶了。
一枚灵晶相当于一万枚灵石，然而灵气含量却是相差不多，质量再高，总量该增加多少还是多少，那时候可以说吸进来的是灵气，吞下去的是眼泪，吐出去的是心血！
想想就不寒而栗，这么浪费不如死了算了。
“算了，拼一把！”
犹豫半天，林摩还是决定通知元皇。
找界壁是不可能的了，时间不允许，他宁愿被元皇暴打一顿也不愿把灵晶当灵石用。
说做就做，林摩当即震碎身上的某个印记。
轰！轰！轰！轰！轰！轰！
印记碎裂后不到数息，林摩便感觉到了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升腾起十几道无可匹敌的气息。
那是……虚空境强者的气息！
元皇并未妄言，说来救他便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