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谢了,方便留个号码么,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她话说得很少,每次开口都只蹦出几个字,让听者尴尬得很。
我说:「那好吧,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别人没有接受,自己也不好硬是抓着别人大腿不放。
孔小小面露尴尬,笑了几声又多谢了几句,急忙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正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人说:「等会。」我转过头去,看见姑娘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小棺材朝我递来。
我有些诧异,却还是接住了,问道:「这是?」
她直直看着我,眼神奇怪得很,让我后背直发毛。在把棺材交给我后,她才说:「这是柳州的特产,送你。」
那棺材上还留着那人的体温,我没有多想,握着那轻飘飘的小玩意说:「谢谢。」之后便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那银白的车拐了个弯便驶出了收费站。
我愣住了,她竟然是特地把我们送来县里的,脑中忽然闪过车上那坠着铜铃的三角符,没想到竟是同道中人。
我回过神来发现孔小小正怨念十足地盯着我手里那只棺材看,我问:「你喜欢?」
孔小小立马扭开了头,说道:「不喜欢。」
「哦,本来想给你玩的。」我说。
「啧,这别人给你的就好好收着。」完了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偏只送了你。」
我摩挲着棺材上「升官发财」那四个字,随口说了一句:「也许是因为我好看。」
吃了饭之后我们没有去找住处,而是在城里瞎逛了一会,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才给闫小燕打了个电话。
闫小燕接得很快,有些着急地问起那个红玉骨灰盅的事,她说:「家里没有丢别的东西,只有那东西不见了,我起了盘,像是丢在广西了。」
「广西?」我重复着这两字,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拿来广西,还千方百计把我们也引了过来。
我和孔小小出来的时候没有把来广西的事告诉闫小燕,只说是有事出去一趟。闫小燕又急着说:「要不我去一趟广西?」
我说:「你留在家人,先不要过来。」
闫小燕沉默了一会没说话,直到我以为她要挂了电话的时候她才应了一声,说:「那好。」
孔小小闲得无聊,虽然说着不想碰那棺材,却还是拿着玩了起来。她见我挂了电话,才略带抱歉地看向我,然后举起手里的棺材说:「我不小心把它拆了。」
我看了一眼,好吧,她玩了一会就把棺材盖给掀了,正要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那棺材盖底下似乎藏着一角白色的东西,我连忙把棺材从孔小小手里拿了过来。
孔小小抓了抓头发,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把那盖子给全拉开了,这构造像是本来就可以打开的。里面凹陷的地方藏着一角碎纸,像是随手从书上撕下来的。我把那折起来的碎纸给打开了,只见里面写着几个笔锋狠厉的字。
——「悬棺寻尸」。
我蹙眉盯着手里的纸,直到孔小小把手放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孔小小看着那几个字,问道:「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把那截纸捏成了一小团,然后随手扔了出去。
「啥?」孔小小仍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眼神随着那纸团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在了地上。
我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以你的智商也理解不来。」
死不入土,尸入悬棺有飞升之意,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和悬棺有关联。
在天黑之前,我在路边叫了一辆计程车,然后说出了个司机也不大清楚的地址。司机犹豫了好一会,反覆问了几遍路怎么走。
实际上我也不大懂,几次描述都很模糊,司机只好把车开慢,每到分岔的地方就再问一回。
这山路边偶尔会有几座土坟,司机开了一会忽然就停了,他问道:「你们要去的地方离这还有多远?」那声音里明显有些颤惊。
我觉得有些好笑,荒山野岭的,害怕的不该是我们两个女孩子吗,这抖得车都快开不稳了。
孔小小睡了一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到了?」
我展开手掌看了一会,心想走太远了司机也不好回去,便说:「不远,我们可以走上去。」
司机紧接着就回答道:「哦那行。」听得出,他急切地想要送走我和孔小小。
要走上去并不难,却是苦了孔小小了,孔小小困得不行,眼皮耷拉着下了车,跟在我后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道:「大晚上的上山不会撞鬼吗?」
「瞎说什么。」我在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衣就含进嘴里。
这山下有条江,这江水在夜里看着就像墨水一样。山上虫鸣一唱一停的,就跟约好的一样。
途中休息了四五次才爬到山顶,孔小小本来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爬到一半的时候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说:「不会有下次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还困吗?」
「不困了。」孔小小哭丧着脸说。
山的一侧如刀削一样,露出嶙峋的巨石,偶尔有枝桠从石缝中伸出,带着零星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