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雪炫恍然不觉,好像根本没看到自家女佣被人调戏,只是冷冷道:「下去吧,有事叫你!」
女佣忙躬身道:「是!利小姐!」
哈特回过神,端起茶杯装模作样抿一口,咳嗽一声道:「按照你们香港人话,那个李佳诚扑街啦!我们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讨说法?边个去讨?」利雪炫从书架上取了一卷线装光绪年木刻的《三国演义》,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他又并未和我们真正结盟,我们有乜理由去责怪他?」
「怎么会没理由?」哈特愣了一下,把雪茄从嘴里取下来,望望利雪炫,又看看同样发愣的邓炳荣,「之前说好的……」
「说了什么?他只是说自己不会去参加竞拍,又没有说他身边的人不可以……」
「呃?」哈特和邓炳荣一脸木然。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温泽顿敲门禀报导:「利小姐,李佳诚李老闆来了!」
「啊?这傢伙竟然还敢过来?」
「我要他好看!」
哈特和邓炳荣二人擦拳磨掌,脸上充满愤怒。
「让他进来!」利雪炫吩咐道。
须臾——
「造孽啊造孽!利小姐,哈特先生,还有邓先生,我来给你们负荆请罪了!」李佳诚一进书房就带着哭腔喊道。
他这一嗓门反倒把想要发火的邓炳荣二人惊住,不明所以。
利雪炫则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悲愤的李佳诚。
李佳诚掏出手帕,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又擤了一把鼻涕,这才挥手道:「衰仔,你还不赶快给我进来!」
随着李佳诚这声咆哮,就见李佳诚的小舅子庄家俊模样羞愧地从门外进来,埋着头,不敢说话。
「都怪我!都怪我啊!」李佳诚一巴掌甩到庄家俊脸上,「都怪我没有好好教导这小子,他肆意妄为!竟然敢背着我去参加竞投!天啊!我李某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李佳诚使劲儿抹着眼角,模样看起来既愤怒,又痛心!
哈特咬着雪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邓炳荣则抓狂的挠了几下头:「李老闆你的意思是——这是个误会?你不是有意的?」
李佳诚擦擦眼角,重新戴上眼镜一脸悲切道:「难道现在你还没看出来?都是这个扑街,这个衰仔善做主张!以我李佳诚为人,岂会做那种小肖之事?天地可鑑,日月可昭,我李佳诚和大家一条心,从无背叛之意!」
说着话,李佳诚竟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再次摘下眼镜使劲儿抹起泪来。
庄家俊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唔住!是我错!此事和我姐夫无关!你们莫要冤枉他!」
哈特和邓炳荣互望一眼,词穷。
利雪炫目光落在翻看的《三国演义》上,恰好是「刘备摔阿斗」这幕戏。
「李老闆,你冷静一下!我们都信你的!」利雪炫把目光从书中抬起来,对李佳诚安慰道。
「是吗?你们真的相信我?」李佳诚模样悲怆,「我可不想被你们误会成忘恩负义两面三刀之人!」
「怎么会呢,李老闆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心里头都很清楚!」利雪炫冷艷的脸上展现一丝笑容。
李佳诚感动莫名,颤抖着嘴唇:「利小姐,你越是这样讲,我就……衰仔!都是你!」李佳诚又一巴掌打在庄家俊脸上。
庄家俊跪在地上,被他打得嘴角出血,却埋着头不敢吭声。
「李老闆你也莫要生气了,现在事情已经出来,关键是怎么去解决?」利雪炫轻声道。
「是啊,事情都闹出来了!现在全香港都知道你上了那石志坚圈套,竞拍了晚餐!怎么办?」邓炳荣咬着菸嘴,摊摊手道。
「怎么办?大不了我把它退了!毁约!」李佳诚大义凛然道,「这次竞拍是我号召抵制的!我岂能明知故犯?故意为之?」
「那岂不是让姓石的捡了便宜?」哈特在旁边弹弹雪茄说道,「我们相信李老闆你不是有意的,但也不能就此便宜了姓石的!」
李佳诚看一眼邓炳荣和哈特,最后一咬牙一切齿,双眸信誓旦旦地望向利雪炫道:「事已至此,那么我唯有忍辱负重!参加这个乜鬼晚宴!」
紧接着补充一句,「俗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李某人不才,这有这样才能将功补过,还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
不要说邓炳荣了,就连鬼佬哈特都被李佳诚这般重情重义给感动了。
「李老闆,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你?」
「是啊,这件事情我们大家可以一起解决,你没必要一个人承担!」
「你们不要再劝我!我心意已决!」李佳诚双眼四十五度仰望,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李佳诚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做人做事一向问心无愧!这次也一样,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亲自解决,绝不假于人手!」
哈特和邓炳荣互看一眼,忍不住唏嘘道:「那么辛苦你了!李老闆!」
李佳诚赤胆忠心,眼睛泛出泪花同哈特和邓炳荣握手道:「应该的!」
在误会解除之后,李佳诚就带着犯了错误的庄家俊率先告辞,说要让小舅子庄家俊回去「闭门思过」。
身后哈特和邓炳荣看着李佳诚背影,忍不住吁嘆道:「李老闆看起来为人还不错,这次的确是我们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