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石志坚愣了愣。


    跛豪继续道：「我老娘还讲过，这钱呀，够花就可以了！这人呀，一张嘴一张床，够吃够睡就好了！贪的多，未来是要折福的！我老娘一辈子没跟着我享过福，那我就贪少少，剩下的福气留给她老人家，就算她老人家转世投胎，也能投个好人家，不要再生出我这样的衰仔！一辈子连累她，拖累她！」


    说完这些，跛豪却突然偷偷用手背擦了一把眼角。


    「怎么了，豪哥？」石志坚问道。


    跛豪努力挤出笑容：「没啥，我想我娘咯！」说完看向漆黑夜空。


    除夕的夜，依旧是那么冷！


    ……


    一九七一年的春节比往日来的更加热闹些。


    作为香港警界两大枭雄之一的陈志超这个春节过得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据可靠消息，陈志超在鬼佬百里渠帮助下，已经准备扎职华人警司！


    也就是说，陈志超从总督察一下子成为第二名华人警司！


    这个官职与雷洛对等！


    至于陈志超为什么会被扎职，传说纷纭，有的说是鬼佬百里渠为了打压雷洛故意帮助陈志超升迁。


    还有的说陈志超这段时间帮鬼佬百里渠做了不少事情，鬼佬百里渠对他很满意，所以就提拔他成为高级警司。


    总之，这次陈志超逆袭成功，总算再次与雷洛平起平坐！并且拥有实权，重新掌控三支旗！


    相比之下，雷洛不断在议员选举中失利，还左臂中枪在家休养。


    凡是有眼光的人就都知道此刻的运势已经从雷洛转到了陈志超身上。


    做人要有眼力劲儿，千万不要和大势做对，相反要顺势而为！


    所以从大年初一开始，陈志超家就门庭若市，很多江湖大佬，还有便衣探员等等前来给陈志超拜年！


    颜雄搭乘黄包车从车上下来，本来他也要乘车来的，不过一想到今天陈志超家门口一定很难泊车，于是就直接乘坐黄包车过来。


    心腹手下斗鸡强和阿贵也从车上下来，顺便颜雄准备好的大包小包礼物搬下。


    在给车夫车钱的时候，颜雄很是大方地给了三倍。


    斗鸡强和阿贵不解。


    颜雄望着远去黄包车问两人：「你们觉得这黄包车像不像我？现在香港计程车，大巴，电车越来越多，这种老黄包车都快要被淘汰了！」


    「颜爷你年富力强怎么可能——」


    「别拍马屁了！」颜雄苦笑一下，转身朝陈志超家大门走去，嘴上道：「雷洛，以前和我平起平坐，陈志超，以前阶下囚！现在呢？就算一个是病老虎还是压我一头！至于这位，那就更威风了！我老了！」


    一声长嘆，几多江湖唏嘘！


    ……


    客厅内，黑白两道大佬纷纷就坐。


    颜雄也跟着挤在当中。


    换做以前，他颜雄可是香江四大探长之一，除了雷洛就属他最威风！


    奈何，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华探长，连现场很多人都不如！


    见了面，以前是大家朝他拱手作揖，现在却是他不得不挤出笑容，涎着老脸同人家打招呼！


    名利场就是这么现实。


    人走茶凉！


    时移世易！


    「你们说现在陈督察扎职上位，那个雷洛结果会如何？」说话的却是新界袁探长，绰号叫「袁大头」！


    「还能如何？等他养病好了重归警队恐怕所有实权都被陈督察，哦不，到时候应该是陈警司全部接管才对！」这次开口的却是九龙警署的吴警官，绰号叫「霹雳火」！


    「是呀！是呀！陈警司年轻有为，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华警第一人！」


    众人纷纷拍马，模样恨不得帮陈志超牵马提鞋！


    颜雄在一阵阵阿谀奉承中默不作声。


    陈志超端着茶杯望着众人，笑脸吟吟，原本心情很舒爽，忽然看到人群中颜雄冷着脸，不吭不响，陈志超心里就不乐意了。


    陈志超饮口茶水，盖好茶盖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眼睛望向颜雄，笑道：「颜探长，你在做乜嘢？」


    「呃？」颜雄楞了一下，不明白陈志超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我没做乜呀。」


    「是吗？大家同聚一堂，原本都好高兴的，可是我看你神情恍惚，似乎有什么心事！有心事就讲出来嘛，大家一起听听！」


    「我没心事的！陈督察，哦不，陈警司千万不要误会！」颜雄忙摆手道。


    「误会？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在针对你咯？」


    「没有！颜某人怎么敢这样想！」颜雄一脸的卑微！


    周围人看得清楚，表情各异，有怜悯，有鄙夷，更有不屑。


    「那你就解释一下，为乜大家都好高兴，偏偏你，跟哭一样！」陈志超语气加重。


    颜雄表情纠结了一下，说道：「我是怕雷洛那头老虎，皮厚肉糙很难打死！」


    陈志超哈哈大笑：「一头病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那头病老虎是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头老虎后面还有一尊煞神！」颜雄欲言又止。


    陈志超笑不出来了。


    周围人也跟着笑容凝结。


    大家心中忍不住吐出一个名字：「石志坚！」


    嗖！


    整个会客厅仿佛有一阵冷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