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上别着张卡片：happy birthday
北百川打开盒子，一个锃亮的錶盘，把这简陋的小屋照得发白。北百川想碰碰，半路又缩回了手指，回过身从床上摸起手机。
「阿姐。」
「川儿，」听筒里是沙哑的女声，带着浓重的口音，「咋还没睡？」
「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
「你也大了，在外面戴太便宜的，让人瞧不起。」女人的声音稍远了些，像是在跟身边的人说话，「是你舅舅。」
北百川的眉眼温柔下来。「阿姐，换晓辰听。」
「舅舅！」小孩子说话又急又快，生怕慢了就说不完，「我期末全a！全a！」
北百川坐到床上，用浴巾擦拭侧腰淌下来的血。「了不起。」
「舅舅跟我的约定，别忘了！你是警察，不能骗人！」
北百川擦拭的手一顿，缓缓看向墙壁。
白色的旧墙皮上，挂着黑色的新制服。制服上叠挂着大檐警帽，中央镶着陌生的警徽。
【sj】弗洛里绝噬局
「嗯。记得的。舅舅是警察，警察不骗人。」
———
人行道上零落着几片早红的叶子。十月未至，秋意已浓。
北百川走在路上，心想这秋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在哪个多雾的黎明熘来的吧，也不管你乐意不乐意。
下了电车，又走了十来分钟。入目一栋二十多层的铅灰色大楼。中间凹，两边突，像把上弦的弓。大楼入口在第三层，没有手扶梯，只有宽宽的黑理石台阶。
北百川抬脚迈上台阶，向着入口一步一步走去。风捲起枯叶，在他身后唰啦唰啦地响。
他没回头。回头也没用。
上了露天台阶。一扇两米多宽的旋转玻璃门。过了玻璃门，大厅柜檯后站着两个漂亮接待。
「你好。我叫北百川，今天来报导。」
「北警官，您好。请上七楼，出电梯后左转就是会堂的门。座位请自便，说明会在八点开始。」
北百川上了电梯，找到了会堂的门，推门而入。能容纳几百人的阶梯会堂，此刻只是稀稀拉拉坐着四个人。
一打眼，全是alpha。
想来也是，考核内容严苛，体能优秀的alpha尚且困难，更何况其余性别属性。
北百川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等着说明会开始。低头看了眼手錶，还有十分钟。
「是块好表。」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北百川回过头，就见一张满是雀斑的脸。
「我叫巴纳比，你叫什么？」
巴纳比。听起来像个兔子。这脸上斑点多到看不清五官，活像斑点上长了张脸。北百川懒得去记陌生人名字，索性在心里给对方定了代号——麻脸兔子。
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招呼。「北百川。」
巴纳比伸出手，「北百川，你好。我们也算同期了，多多关照。」
「多关照。」
「北百川，你选好了吗？」
「选什么？」
「搭档呀！你没读局里寄来的信？」
北百川并不记得收到过什么信，模模糊糊道，「没查看信箱。什么搭档申请？」
「噬警是要两人一组的。搭档期限五年，期满或者一方死亡，都得重新配。」
「从同期里选？」
「咋可能。任务那么危险，新人要搭配前辈的。三楼大厅有个看板，上面都是空着的前辈们，有看中的可以提交申请。说起来，查理士前辈是我先看中的，你可别跟我抢哦。」
「多谢提醒，我尽量。」
「那可说好了哦！」
这时候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新人。
「回聊。」巴纳比拍了拍北百川的肩膀，向着那个新人走去。
看来这人来搭话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搭档不被竞争。
北百川靠上椅背。自己昨日的确查过信箱，并没有发现什么信。是漏寄了，还是麻脸兔子在胡扯？
说明会冗长，从职业操守讲到死亡赔偿，从任务难度讲到军功等级，从大清早讲到太阳下山。
讲师是个年过六旬的退役老头，发音含混，节奏缓慢，让人烦得想踩缝纫机。
六个新人，三个已经睡得翻白眼。而北百川除了最开始的两个小时，也几乎全程走神。一会儿想害他至此的大痣崽种，一会儿想他的侄子应该今天收到礼物，但想得最多的，还是搭档的事情。
原来在警署时，没有搭档这一说。巡逻的组队也是来回换。与他共事的人，大多得过且过，胆子小得像虱子吊。
北百川不禁想，性别属性和性格有关系吗？因为是beta，所以胆小懦弱？如果有关，万一他的搭档是个omega，岂不得要他背着跑？
北百川稍微换了个坐姿，左腰撕裂似得疼。他考核时留下的伤口还没癒合。想到考核，北百川又释然了。他一个alpha尚且困难，体能极差的omega怎么可能通过。杞人忧天，杞人忧天。
说明会结束后，北百川在三楼大厅逛了一圈。在柜檯的对面，找到了麻脸兔子口中的看板。上面钉着六张资料，和会堂里的新人同数。
资料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军功等级。只有名字，年龄，简单的履历，还有对搭档的要求。
贴在最上面那张，就是麻脸兔子口中的『查理士前辈』。简历写得洋洋洒洒，花团锦簇，简直就是猴子里的人，人里的精英，精英里的明日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