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往后去看她,声音温柔,「去吧。」
过了一会儿她才挪着步子过去,替人诊脉。
宁太妃的胳膊很细很白,在日光之下甚至白得有些透明,她将手搭过去,这脉象,生龙活虎的哪像是有什么病?分明就是给皇后使绊子。
颜夏未动声色,淡淡道,「太妃娘娘是劳累了,不碍事,多喝些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宁太妃满意地点头,「嗯,」然后又指着她,「那你去给我倒杯温水来。」
颜夏一愣,这才明白她真实的意思,她是跟着贺兰婉来的,贺兰婉又同皇后是姐妹,她不顾皇后先开口故意吆喝她,这不仅是给皇后使绊子,还在下皇后的脸面呢。
她若去,那皇后的面子自然不保,若不去,她是一介草民,有何法子拒绝?
正当她为难之时,正前方处一个不明物体飞射过来,直接擦过她的耳边往后飞去。颜夏身子往后一仰那东西便快速穿过去,只将她发髻有些弄乱。
后面伺候的人见这情况都扑簌簌地跪下去,一个掌使模样的女子立刻去看宁太妃,「太妃娘娘可有碍?」
宁太妃此时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脸上早已变了颜色,「是谁?谁?!」
此言刚落,就见着一个男子急急地过来,一下跪在宁太妃和皇后面前,「太妃、母后恕罪,儿臣眼瞎,打起马球来得意忘形,竟将手上的珊瑚手串给震飞了,刚刚飞过去的正是皇祖父赏赐给我的那串珊瑚手串,不小心惊扰了太妃娘娘,请赐罪。」
颜夏看过去,只见面前的男子穿了件宝石蓝对鸟对兽双面锦袍子,腰间繫着暗粉红龙凤纹腰带,看这般打扮以及他刚刚说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身份肯定是皇子了。
宁太妃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却没法发怒。
难不成还拉下去斩了?旁的人也便罢了,这是皇子,她哪敢说斩了的话?
贺莲清见着此情此景也过来赔罪,「还不告罪?不过太妃娘娘能否看着先皇的面子饶过他这一回,回宫之后我定禀明皇上重重责罚。」
宁太妃看着贺莲清,轻轻一笑,「呵呵,皇后都这般说了,我还能怎样?」
话说到这份上,连先皇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得作罢。
不过此时她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踏春了,让人备了车就准备驾先回宫去了。
等她这一走,贺莲清才看向那位皇子,「庚儿,你这简直胡闹。」
贺兰婉也看着他,「就是啊,你是二皇子,太妃娘娘才放了手,若是旁的人——」
景明庚笑起来,「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然后跑去一边了。」
贺莲清又看向颜夏,「有没有惊到?」
颜夏摇头,这些年在外行走比这更凶险的事情都遇到过这个不算什么。
她这般只顾着摇头却不说话,贺兰婉和贺莲清都以为她是吓到了,忙命人将她扶到后面去歇息。
等到了后面落了座,颜夏正重新挽着发髻,打眼过去,才发现自己歇息的座位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居然是赵祁修。
而另一旁还坐着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位二皇子。
这速度,该和马比一比吧?
颜夏看着赵祁修看自己的眼神,心中忽然升起一种猜疑,「刚刚是你们故意的?」
景明庚皇子笑着往椅子依靠,「那个宁太妃早就想吓她一吓了,也就母后的性子忍着。不过刚刚还得多谢赵公子的法子,不然我要是扔个别的东西过去只怕没这么好脱身。」
所以,这主意还是赵祁修给出的?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赵祁修慢慢喝了一口水,这才缓缓道,「若不是这般,你怕是要被当枪使了。」
颜夏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只是没想到赵祁修会帮自己解围,不过眼下她心里要紧的是另外的事情。
正想起身,就见着景明庚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地道,「这就是你家那位小大夫,难怪你这么着急让我去解围,赵公子咱可说好了的,你家那颗东珠是我的了啊。」
赵祁修不理他,而是又去看颜夏,「你没被吓着吧?」
但此话刚一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多余了,上回朱鹏举尸体就摔在眼前都镇定自若,再面观她现下的神色,好像也并无事。
颜夏摇了摇头,眼神往外看了看,朝着景明庚和赵祁修施了一礼道,「我去整理下衣裳。」
未等二人回话她人便离开了。
景明庚看着赵祁修,一副遗憾的表情,「我说赵公子,你这府上的小大夫好像对你不大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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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宁太妃因为受了这一番惊吓只得先回宫去了。
不过走出去的的时候那车辇却是一转走了另一边而非来的那一边。
凤鸣山是一所皇家看顾的山头,和旁的山不一样,这里因为有专门的人看管,所以路径十分成熟,山林里也有站岗的人,尤其是今天这阵势,那些个当值的人更不敢懈怠。
而因为这里时常举办些围猎、马球、赏花评诗的活动,路也修葺得宽阔。
一般来的时候显贵们大多是走左边的道,那里相对平缓。但右边也有一条路,这条路其实更宽些,但常常是用来运送物资的,路被压得狠些,相对而言更颠簸一些。
但宁太妃回去的时候却是走了旁边的路,一群人乌泱泱的一大群,可能旁的人都没去怎么在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