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只有保姆,没有人照顾我。」晏清予立刻放软了语气,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一双丹凤眼映着天花灯管落入的盈盈白光,竟显出几分可怜。
张漠烟移开眼,拉住他的手腕给他掖回被子里,用了很大定力拒绝道:「去你家不合适吧。」
「那我去你家。」晏清予又不老实地把手伸出来,改去拉张漠烟的裤管,拉着轻轻拽了拽,「我没法走路,哪都不去,应该不会被拍到,而且我全都听你的,不会影响你……」
「我知道了。」张漠烟在心里嘆了口气,让晏清予生着病跟他住小房子受委屈,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何况他家只有一张床,也不方便,「我去你家吧。」
晏清予眼里的光点一下子更亮了,他立刻伸出小拇指,去勾张漠烟的手,「拉钩,不许反悔。」
「不会。」张漠烟失笑,心里却始终无法完全放松,他真的希望晏清予就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对他只有坦诚,没有隐瞒或欺骗。
下午,张漠烟回去收拾了一下衣服,装好胖猫,回来办了出院手续。临走的时候,他特意找到大夫,表示感谢。
「别客气,这次也是巧了,我正好来这边做学术交流,否则也是鞭长莫及。」男人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年没见你大伯这么着急,说我侄子长这么大没求过我,第一次求我是为他男朋友,我压力山大啊!」
张漠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咧着嘴乐呵呵地笑。
他想,既然男人也是京城的,又和他大伯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总有机会再见面。
「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繫。」男人给张漠烟留下联繫方式,又送他回到病房门口。
俩人在门口握手告别,张漠烟挥了挥手,转身推门进去,刚关上病房的门,就听到晏清予沉声说:「这就是跟你嚼舌根的大夫吧,他是不是也太热情了。」
醋味儿这么大,张漠烟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想哪里去了,这是我大伯的朋友,快五十了。」
他边笑边握着一叠出院单走来,走到病床边,他突然弯下腰,在距离晏清予很近的地方停下,温柔地看着晏清予,「我看了网上的热搜,清予,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晏清予心里陡地一咯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张漠烟表现的越是淡然,他心里就越打鼓。他直勾勾地看着张漠烟,却看不出张漠烟究竟知道了多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自伤的方式留下你,你会留下来吗?」
张漠烟深深地看着晏清予,没说话。
如果是他以前听到这个问题,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会留下来,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像被什么被堵住喉咙,无法开口。
张漠烟的犹豫没有逃过晏清予的眼睛,只是一瞬,晏清予就道:「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不会,所以,我不会自伤,因为自伤得不到你。」
张漠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撑在他的脸侧:「晏清予,也许我不会走,但我无法接受像个傻子似的被别人骗。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第40章 主动权
「怎么会?我随便假设的。」
晏清予攥紧拳头, 下意识地否定。他活了快三十年,做事从来都在握主动权,一旦松口, 就是把主动权交出去, 让对方决定他的去留, 他想都不敢想,这不符合他做事的风格。
张漠烟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说什么。
护士推来一把轮椅,张漠烟一路推着晏清予上了私家车,登上私人飞机。
江城的迤逦夜景被遗留在身后,俩人回到了北京机场。
由于是临时加的航线, 晏清予的私人飞机当天无法停在首都机场,他们不得不降落在离晏清予家更远一些的新建机场,到家已经是十二点。
走出电梯间,张漠烟推着轮椅,来到防盗门前,晏清予手指落在密码锁上一公分,微一停顿。
「怎么了?」
张漠烟话音刚落, 就看到晏清予手指动了动, 轻轻在上面敲下了四个数字。
滴地一声,门打开了。
晏清予转动着轮椅进了屋。
张漠烟却盯着密码锁,有些出神。
是巧合吗。还是他看错了。晏清予家的密码,居然是他的生日?晏清予是什么时候改的?
张漠烟甩了甩头,不想被任何动容的情绪牵动理智, 大步进了屋。
这是他第一次来晏清予家, 他刚一进去,就有保姆过来接他手里的猫包和行李箱。
张漠烟把猫包递了过去, 「行李箱就不用了,客房在哪?我直接拎过去。」
保姆正要回话,晏清予突然推动轮椅调了个头:「客房锁着,进不去。」
「钥匙呢?」
「丢了。」
张漠烟看了他一眼,不想追究他话的真假,只是不置可否地环顾了一圈,「你家只有两间卧室?」
「还有一间,没有床,平时都是猫住。」
晏清予边说边滑着轮椅来到张漠烟身边,「去我卧室吧,你不是要照顾我吗?医生说我这周尽量不走路,晚上上厕所也不方便……」
话已至此,张漠烟也不再多问,况且住一个房间确实更方便照顾,他拖着行李箱,来到晏清予的卧房。
一进去,他就拖着行李箱,朝窗边的沙发走了过去,「我睡沙发,时间不早了,休息吧。」